江玲摇头晃脑,“我乃大智慧者。”
贺兰馨笑弯了眼,“傻子,姜月说你平时傻呵呵的呢。”
江玲:“……”
姜回月想,江玲这话说得挺是那么回事,难怪她小时候总觉得和师兄不是有情人,只是两个至亲之人。
不开窍就是这样,大家都这样呗。
自打她懵懂记事起,成雪期就是一副可靠模样,当时她三百岁?四百岁?经年许久,但凡想起父母,枕头便会湿了大半,她不愿意和任何人说,哪怕是成雪期,也不想说。
现在想来,确实状况危急,一副心生郁结,马上就要步入魔障的样子。
师兄那时不仅要顾自己,还要顾她,虽说不是亲生兄长,但也差不多了,许许多多的风雨是他挡下,她几乎是怀着一种虔诚祈祷的心,渴求那么一个唯一的亲人永远不要离开她。
所以……怎么敢想要与成雪期结为道侣?
不识情爱,不懂男女之情的年纪,总觉得山高海阔,亲情弥足珍贵,可以相守相伴便足以。
在她被噩梦惊醒的深夜里,在他温凉的掌心轻抚她额发时,无关私情,只有一份眷守依恋之情。
九宫中也有一些父母的老友,只不过形影不定——当时,九宫中结界虽然已经稳固,但是魔王波旬与其座下魔兵魔将,总谋算着卷土重来,时时刻刻攻击结界,九宫并不清闲,那些前辈时不时来看看她,已经算是非常尽心。
他们年岁太大,隔着太多代沟,说的话也让姜回月云里雾里。许多提点往往要隔了许久才知道什么个意思。
他们说,她像她母亲,剑心澄澈,如雪水映天光,极专注、适合握剑修行,却照不出太多复杂的情丝,情关难渡,要么折磨自己,要么折磨别人。
如今想来,当时自己执着于将成雪期绑在兄长位置,而不肯承认二人本是青梅竹马,似乎就是这点
看似自私,实则是因为“死脑筋”,太专注,总会钻牛角尖。
但是这没办法,一切因果际会,她当时年纪又不大,怎么可能明白,所以也不能去埋怨当时年少的自己。
至少值得庆幸的是,在刨除最初的震惊和呆愣后,她极乐意地接受了那份婚约。
那时,她心中涌起的,确实更多是尘埃落定般的踏实,仿佛舟楫找到了永恒的港湾。
但是谁说就没有小女子的心动呢?
姜回月觉得自己师兄该体谅:谁家女修对别人一点情意没有就会接受婚约?
女儿心思如水,百转千回,哪怕她一个剑修,或许这水是铁水,也有自己的宛转和矜持吧?
她师兄算得天机,连这个都看不透?甚至会因此般种种,默默生出情障?
姜回月有些不理解。
她看到沧庭模样,情丝缠身,很明显陷在情障之中;又知道他修行大道与成雪期一样,太上忘情,如今却闭关五百年,沧庭如此,成雪期亦是。
之前她一直以为师兄久不出关是为了巩固结界,现在才知道,这厮情关难渡。
不过仔细想想,确实。
当时在她为了成雪期拍案而起时,她本以为成雪期会欣慰,毕竟这极其彰显她不忘师兄“养恩”之孝顺仁义,然而,成雪期眼光沉沉,并不愉快,如投入湖心的月影,让人心头莫名一跳。
她看眼色惯了,自然察觉,小心翼翼:“我说错什么了吗,师兄?”
她在内心无语,心想这人脾气真大,怎么还不说话?
时间仿佛被拉长,静默在两人之间流淌,直到她脸上的表情都快挂不住了,成雪期才缓缓道:“此事亦是我心甘情愿,你无需有丝毫负担,我只问你——”
他顿了顿,目光锁着她,“你愿不愿意?”
她心头一惊,那份目光里承载的东西太重,不是一瞬间可以品味明白的,但是直觉让她点头点的像小鸡啄米,“愿意愿意,我千百个愿意十足愿意。”
“除了师兄,我还要跟谁在一起?”
她表忠心,将自己精心挑选的玉瓶和梅花献上,“送给师兄的,喜不喜欢?”
她努力睁大眼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温顺可亲,成雪期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快速扇动。
姜回月感觉自己的眼皮好酸,都那么大了,给他卖乖都要有心理负担了,可是成雪期还是一副缄默的样子,幸好姜回月了解他,此刻如此,情绪已经松弛。
成雪期摸她脸颊,捏住下巴,看到她脸颊一侧伤口,“怎么弄的?”
姜回月:“……”
和别人打架斗殴弄得呗,只是伤口太小,她没发现。
但是看成雪期神色,只是眉头微皱,并无生气之意,姜回月便知道没什么事了,她放心下来,往前凑近了一小步,“还能怎么弄的,辛苦练剑,被剑气所伤,我牢记师兄教导,每日兢兢业业,不敢疏待……”
她身上冷冽的熏香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