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安皱起眉,随即道:“你想问什么?现在都可以问。”
舒应一愣,她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陆铭安自从开始接手华盈集团,绯闻对象多到能攒满八卦专题,这三年来,她刻意让自己忽略媒体上的报道,当作自己毫不在意,也从未向他求证过真假。
因为问出口只会让自己显得像个可笑的怨妇,沉溺在毫无出口的妒意里。
于是她撇头看向一旁:“我问了你会说实话吗?”
而陆铭安答得很快:“会。”
舒应被他弄得有点混乱,有个声音在心里大声喊:不要问,不要问,问了就显得在意,就输了。
可她的嘴却跳过意志直接问道:“你和江慕雅被拍到是怎么回事?”
陆铭安听她问出这个问题,心情似乎转好一些,回道:“她爸爸江学成是众志实业的董事长,他们和华盈有很多商业往来,江学成和我爸的私交一向很好,我爸爸曾经欠过他一个很大的人情。江慕雅现在刚进娱乐圈,需要高端商务来提高身价,可众志是做实业的,所以江总拜托华盈给她两个友情代言,昨天是我爸让我去接她,一起谈品牌代言的事。”
那你们在车上做了什么?为什么要用那么暧昧的姿势告别?
更多的追问堵在喉咙里,可越追问越显得姿态难看,而且毫无意义,于是舒应摇了摇头,哑声道:“好,就这样吧,我累了,我要睡觉了。”
她转身想走,陆铭安却突然站起来,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搂着腰把她拽进了怀里,转眼就把人给压到了床|上。
陆铭安身型比她高大许多,身体压上来时几乎令她难以动弹,他低下头用牙齿轻咬着她的侧颈,撑起的手臂上隐隐凸起青筋,说:“你呢?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舒应深吸口气,偏头道:“方淮想邀请我拍电影,我给了他我经纪人的电话。”
陆铭安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灼热的呼吸一路往下,含糊地问:“明天要不要上镜?”
根据他们在床|上的默契,这个问题等于:能不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舒应摇了摇头,然后胳膊抬起压着眼睛道:“我今天很累,想睡了。”
陆铭安在她锁骨上细细地啃咬,满意地看着那里泛起一片潮红,抬头看着她轻笑了一声:“舒应,刚才是你先开始的。”
然后他跨坐在她腰旁,从抽屉里拿了样东西出来,又拉起她的胳膊压在头顶,附下身很深地吻了下去。
他今晚的动作有些粗暴,可只过了一会儿舒应就适应了他,身体最为愉|悦之时,舒应无奈地想到:这件事,大概是他们婚姻里唯一算得上和谐的东西。
可就算再沉溺此事,三年来,陆铭安都保持谨慎,从未漏掉一次防范措施。
也许因为他和自己想法一致,在这场随时会结束的婚姻里,容不下什么多余的麻烦。
结束后舒应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浑身酸痛地只想沉入梦乡,陆铭安却不放过她,手指压在她耳边问道:“为什么打电话给贺谦而不是打给我?”
舒应觉得好笑,打电话给华盈的总裁让他通知别人的老婆过来捉奸?自己还没失心疯到这个地步。
陆铭安等了会儿,见舒应紧紧闭着眼,好像已经真的睡了,手按着她的后脑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然后用很低的声音说了句:“林妈根本不知道你今天有杀青宴。”
舒应觉得很困头很疼,根本没法思索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也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烦躁地用被子裹住头,在安全的黑暗里沉沉睡去。
梦里她又回到那个夏天,她人生里过得最为混乱的,20岁的暑假。
那时舒应家刚出事,她和妈妈暂时租住在两室一厅的老式公寓里。
陆铭安站在厨房里,翻找冰箱里的食材准备给两人煮面。
可下一刻他就暴露大少爷本色,皱起眉抱怨:“你这厨房里怎么这么热!”
这所老式公寓的制冷很差,冷气根本没法顾及到厨房,他才站了一会儿,背后的t恤就被汗湿透一大片。
舒应不会做饭,只能让大少爷给她煮面,心里本就有点儿愧疚,连忙去找了个电扇搬过来,可厨房里排插的接触不良,她只能蹲下一个个去试,边试边用手扇着风。
她的脸颊被热得发红,汗珠落在她鼻尖上,眉心拧成小小的弧度,过了会儿才仰起头,喊道:“好了,有风了!”
风从老式电扇里吹出来,连带着她的刘海也被吹得扬起,一下下撩动着光洁的额头,显得眼眸格外晶亮。
陆铭安略为慌张地把头转回来,切番茄的刀一歪,差点切在自己手上。
舒应吓了一跳,站起来靠过去问道:“没切到手吧?”
陆铭安没回答,只垂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舒应这才发现,自己几乎贴着他的胸口站着,连忙要往后退,陆铭安却上前一步,单手撑在她背后的灶台上,将她禁锢在自己和灶台之间,低头问:“脸怎么这么红?”
舒应鼓起勇气抬头看他,怔怔得根本舍不得眨眼,自己好像从没离他这么近过,连每一根睫毛都能看得清。
陆铭安偏了偏头,身体朝她压近一些,说:“耳朵也很红。”
舒应的心跳得很快,足以压过四周一切的嘈杂,耳边只能听见电扇搅动气流发出的沙沙声,脚下好像踩着巨大的棉花糖,甜腻的糖果慢慢融化,将她彻底包裹其中。
她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陆铭安好像想亲她。
她紧张地闭上了眼,却又忍不住期盼着想:自己可能刚做了什么好事,就像《天使爱美丽》里,艾米丽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了每一个人,然后打开门,她暗恋的男孩就站在门外,低头亲吻她的嘴角。
可陆铭安弯下腰,唇停在她很近的地方,偏过头去看她耳后,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你这里有个胎记,形状很特别,像个刺青。”
舒应倏地睁眼,世界恢复正常,耳边重新灌进无数杂音。
劣质遮阳板被风吹出的刺耳声,二楼尖着嗓子咒骂孩子,孩童跺脚哭喊声……吵得她有些难过。
这句话,乔晚也曾经对她说过。
那时乔晚还没和陆铭安分手,也没被送往英国,她站在陆家庄园的花圃旁,一脸惊喜地对自己道:“你耳朵后面也有个胎记呢,看,形状和我的一模一样,像个刺青。”
那天回家后,舒应用拍立得将耳后那块胎记拍下来,然后把照片甩干放在床边,得意地想着:这是陆铭安喜欢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