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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第1页）

第9章第九章

她心下微叹，这深宅内院，果然步步皆是文章。自己日後言行，更需谨慎。

自此，怜春的日子便在这细微的改善中过着。炭火足了些，屋里暖和，常嬷嬷脸上的笑意也多了。赵姨娘因得了实惠，又自觉脸上有光，对怜春也和颜悦色了几日，偶尔抱过去逗弄一下，见她只是笑，不哭不闹，便也觉省心。

怜春则每日不忘签到。系统给的奖励五花八门，有时是几块精巧点心，有时是几尺好料子，她目前用不上，便存入空间；最好的一次，得了一小瓶“百花凝露”，说明是取百花精华，滴入水中沐浴可润泽肌肤，留香持久。她便偶尔让常嬷嬷给她擦身时，滴上一点，果然肌肤愈发滑嫩，带着一股极清淡悠远的冷香，常嬷嬷只以为是孩子天生的奶香气混了皂角味，并未起疑。

年三十很快到了。合府祭祀宗祠，自是隆重非常，赵姨娘这等妾室是无资格参与的，只能在自家院内设个小小香案，遥遥磕头祝祷。贾环一早被叫去前头，随着贾政丶宝玉等男子行礼。怜春更是无人顾及。

外头爆竹声震天响，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酒肉的香气。赵姨娘院里也摆了一桌比平日丰盛得多的年饭，她却吃得有些没滋没味，竖着耳朵听前头的热闹动静，眼里有羡慕，也有落寞。直到贾环穿着一新丶戴着新得的荷包玩意，兴冲冲跑回来，嚷嚷着得了多少压岁钱，见了什麽新鲜玩意儿，赵姨娘才又活泛起来，拉着他问长问短。

常嬷嬷抱着裹得严实的怜春，也在廊下站了一会儿，远远望着夜空中不时炸开的绚烂烟花。怜春睁大眼睛看着那转瞬即逝的光华，映亮她沉静的瞳仁。这是她在贾府过的第一个新年，繁华喧嚣隔着重门叠户传来，却仿佛离她极远。只有颈间那枚日後打来的丶分量轻巧些的祥云纹金锁片，贴着肌肤，传来一点真实的微凉。

守岁至半夜，府中渐渐安静下来。赵姨娘熬不住，自去睡了。常嬷嬷将怜春安置在暖烘烘的炕上，轻轻拍抚。怜春却在脑中默念签到。

【除夕夜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节日特殊奖励：】

【“岁寒心”香饼x10（取松针丶柏实丶腊梅等合制，焚之清气凛然，有凝神静思丶辟秽驱浊之效）】

【银锞子（一两，铸成小如意形状）x12】（已自动存入系统空间）

奖励尚可，那“岁寒心”香饼倒是雅致。怜春心念一动，取出一枚香饼，那香气清冷凛冽，与她平日所闻甜腻熏香大不相同，令人神志一清。她悄悄将香饼塞到枕下，那冷香便丝丝缕缕逸出，助她安眠。

正月里，无非是吃年酒丶看戏丶互相拜年。贾府亲戚故旧多，几乎日日宴饮。赵姨娘也带着贾环出去走了几家相熟的远亲世交，回来时或是得意，或是抱怨，全看对方待她是否殷勤敬重。怜春年纪太小，这样的场合自然轮不到她，只安心待在院里。

这日已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府中各处挂满花灯，亮如白昼。晚膳後，王夫人忽打发彩霞来，说今日佳节，让常嬷嬷抱着五姑娘也到荣庆堂那边廊下瞧瞧热闹，沾沾喜气，只别吹了风。

这倒是破天荒头一遭。赵姨娘又惊又疑，忙不叠应了，亲自看着常嬷嬷给怜春裹上大红刻丝斗篷，戴上观音兜，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脸。

常嬷嬷抱着怜春，跟着引路的婆子，一路行至贾母所居的荣庆堂。但见庭院中扎着巨大的“鳌山”灯，百兽献瑞，五色荧煌，流光溢彩。廊下已站了不少人，皆是府中有头有脸的嬷嬷丶丫鬟，抱着或领着各房的小主子们看灯。宝玉丶元春丶迎春丶探春丶惜春并贾兰等俱在，由奶娘丫鬟们围着，指指点点，笑语喧阗。

常嬷嬷不敢往前挤，只抱着怜春站在廊庑转角稍僻静处，远远看着。怜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只见火树银花，霓裳闪烁，将夜色渲染得如同仙境。各色灯笼争奇斗艳，走马灯上绘着人物故事，旋转不休。小孩子们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她目光扫过那群金尊玉贵的小姐们。迎春温柔沉默，观之可亲；探春神采飞扬，精明外露；惜春年纪尚小，依偎在奶母怀中，神情却已有几分清冷。被衆人簇拥在中间的宝玉，更是穿得如同胭脂鹅脯般鲜亮，项戴金螭璎珞，冠勒二龙抢珠金抹额，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正兴高采烈地说着什麽，引得姊妹们发笑。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光景。怜春静静看着，心中并无多少羡慕，只觉像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繁华戏文。她目光转动，忽见不远处廊柱後，一个穿着半旧枣红袄子丶形容怯怯的小男孩，正探头探脑朝那热闹处张望，眼里满是渴望，却又不敢上前，正是贾环。他身边只跟着一个同样瑟缩的小丫头子。

常嬷嬷也看见了，低低叹了一声，将怜春往怀里拢了拢。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卷着硝烟香气，颇有些寒意。常嬷嬷怕怜春冻着，忙侧身挡住风头。怜春却趁此机会，在心中默念：“签到。”

【元宵节于荣庆堂廊下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节日特殊奖励：】

【“巧手”状态（临时，十二时辰内有效）：小幅提升手指灵活性及精细操作能力。】

【琉璃绣绷（一掌可握，轻巧坚固，边框嵌有放大镜片，便于观察细微针脚）x1】（已自动存入系统空间）

竟是针线相关的奖励？怜春心中微动。那“巧手”状态虽只临时，却正合她用。自得了那“基础女红技能包”，她早已心痒，只是婴儿身躯难以施展。如今手指灵活性暂时提升，或可尝试一二？只是须得寻个由头，不能太过突兀。

看罢灯，常嬷嬷便抱着她回去。赵姨娘早已等得不耐烦，见她们回来，忙问可见了老太太丶太太？赏了什麽东西没有？常嬷嬷一一回了，只说远远看了灯，并未近前，自然也无赏赐。赵姨娘顿时失了兴趣，嘟囔两句“白冻一场”，便自去睡了。

次日起来，怜春便觉手指果然灵巧许多，抓握有力，控制精准。她心中暗喜。恰逢常嬷嬷在做针线，给她缝制一件春日穿的小衣，用的是王夫人赏的那匹浅藕合色软烟罗。针线笸箩就放在炕桌上。

怜春咿咿呀呀地伸出手，朝着那笸箩的方向抓挠。常嬷嬷笑道：“姐儿也想要这个？这可玩不得，仔细扎了手。”便将笸箩拿远些。

怜春却不依，扭着身子仍旧去够，嘴里哼哼唧唧。常嬷嬷无法，又见那笸箩里并无尖锐之物，只有几团彩线并一枚顶针，便挑了一个颜色最鲜亮的大红线团递给她玩。

怜春接过线团，小手笨拙却异常执着地摆弄起来。那“巧手”状态加持下，她竟似模似样地将那缕红线在手指间绕来绕去，虽毫无章法，却并未缠死打结，反倒渐渐理出些顺畅的丝缕来。

常嬷嬷在一旁看着，初时只觉好笑，渐渐却有些讶异：“哎哟，我的姐儿，你这小手倒巧，竟会理线了？”她只当是婴孩无意识的动作碰巧，并未深想，但见怜春玩得专注，不哭不闹，也就由着她去。

怜春玩了一会儿线团，又指着常嬷嬷手里的针线。常嬷嬷只当她好奇，便将那枚顶针递给她。怜春拿着顶针，小手翻来覆去地看，又试图往自己手指上套，自然套不进去，却依旧玩得津津有味。

如此过了半日，那“巧手”状态渐渐消退。怜春便也失了兴趣，将线团丶顶针丢开，自顾自翻身玩去了。

常嬷嬷只当是孩子一时新鲜，捡起东西收好，心下却留下一个“五姑娘似乎对针线有点灵性”的模糊印象。

此事虽小，却让怜春看到了希望。她不能一蹴而就，却可以这般潜移默化，一点点展露她在女红上的“天赋”，为日後正大光明拿起针线铺垫道路。系统所赐，终需落到实处，方能成为她安身立命的根基。

转眼出了正月，天气渐暖。府中热闹歇下，回复往日秩序。贾政忙于部务，甚少入内院。王夫人日日礼佛，管教宝玉。李纨带着贾兰度日。探春丶惜春各有功课。赵姨娘院中，也复归平静，只偶尔因贾环逃学丶淘气而生出些波澜。

怜春依旧每日签到，所得不过寻常。她耐心等待着，如同蛰伏的种子，吸收着这点滴积累的养分，等待破土而出的时机。

这一日，二月二，龙擡头。清晨签到，系统提示音却略有不同。

【检测到节气更叠，天地气运流转，今日签到奖励将有小幅提升。是否签到？】

怜春心中一动，立刻默念：“签到。”

【龙擡头节气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

【“春涧草”种子x10（生命力顽强，叶片清雅，取其汁液可弱效止血消肿，散发清淡草木香气，有宁神之效）】

【素白银镯（内嵌极细“灵慧暗藏”符阵，长期佩戴可微弱增幅该状态效果）x1】（已自动存入系统空间）

竟是种子和能增幅状态的镯子！怜春心中一喜。那“春涧草”正可试着种种，至于银镯……她需得想个法子，让常嬷嬷给她戴上才是。

正思忖间，忽听外间一阵急促脚步声，伴着赵姨娘拔高的丶带着哭腔的声口：“天杀的！这起子黑心烂肺的下流种子！竟敢如此作践我的环儿！我……我这就去回老爷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