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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章（第1页）

第52章第五十二章

马道婆神秘地一笑，从怀里小心翼翼摸出两个青面獠牙的纸剪小人出来，那小人身上似乎还写着字，贴着符纸，看着便觉邪气森森。赵姨娘吓得往後一缩：“这……这是什麽东西？”

“姨娘莫怕，”马道婆将小人放在炕桌上，指着它们道，“这可是好东西！只要得了那正头主子的年庚八字，写在这小人身上，我再做法念咒，不出三五日，管叫他们……哼哼，病得昏昏沉沉，胡言乱语，医药罔效！到时候，便是大罗金仙也查不出缘由！只当是冲撞了什麽煞神，或是得了急症！神不知，鬼不觉！”

赵姨娘看着那两个狰狞的小人，心砰砰狂跳，又是害怕又是心动。除掉宝玉和凤姐，是她做梦都想的事！若真能成了……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穿上诰命服色，受衆人叩拜的景象。

“可……可他们的八字，我哪里知道？”赵姨娘颤声问，这已是心动的表现。

马道婆见她上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姨娘深宅内院，打听个八字还不容易？再者，我听闻宝二爷的八字，老太太那儿是有的，为的是小时候怕难养，写在《玉匣记》上祈福用过的。至于琏二奶奶……她娘家王府或许严谨，但这府里经手她生辰八字办事的下人总有几个，使些银子，没有打听不出来的！”

赵姨娘咬着嘴唇，眼神剧烈挣扎。风险太大了！可是那诱惑……她猛地想起宝玉躺在王夫人榻上安睡的模样，想起凤姐训斥她时那不屑的眼神，想起自己常年被压制的委屈和不甘……一股恶气直冲顶门。

“需要……多少香火钱？”她终于嘶声问道，声音因紧张而干涩。

马道婆伸出五个手指。

“五十两？”赵姨娘松了口气，这个数她还能凑出来。

马道婆嗤笑一声，摇摇头。

赵姨娘脸色变了：“五百两？！”这简直是要她的命！她哪里拿得出这麽多现银！

“我的好姨娘！”马道婆语重心长，“这可是关乎环哥儿前程丶您日後富贵的大事！五百两银子，买一个国公府的前程，您说值不值？再者，事成之後，那府库里的银子，还不是您说了算？还在乎这区区五百两？”

她的话如同魔咒，一点点侵蚀着赵姨娘本就薄弱的理智。是啊，事成之後，别说五百两，五千两丶五万两都是她的！她眼中最後一丝犹豫被贪婪彻底吞噬。

“好！我答应你！”赵姨娘猛地一拍炕桌，脸上泛起一种孤注一掷的潮红，“银子我想办法凑！最迟明日，必定给你！那八字……我也尽力去打听！你……你可务必做得干净利落，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阿弥陀佛！姨娘放心！”马道婆双手合十，脸上笑开了花，仿佛那白花花的银子已经到手，“贫道做事，向来稳妥！您就静候佳音吧！”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两个邪祟小人重新揣回怀里，又陪着赵姨娘说了些事成之後如何风光如何威风的闲话，方才心满意足地告辞而去。

赵姨娘亲自将马道婆送到院门，只觉得心跳如鼓，又怕又兴奋，浑身都在微微发抖。她转身回屋，开始疯狂地盘算如何凑齐那五百两银子，如何打听八字，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

她却不知，方才她二人密谋之时，窗外廊下，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借着风声的掩护，屏息凝神，将她们的毒计听了个清清楚楚丶明明白白！

晴雯紧紧捂着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她本是听从怜春吩咐，过来留意动静，万万没想到竟会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阴谋！魇魔害人！还是害宝二爷和琏二奶奶！赵姨娘竟恶毒至此！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

她不敢久留，趁着赵姨娘送客丶心神激荡未平之际，蹑手蹑脚地溜回怜春房内，一张俏脸吓得雪白，连嘴唇都在哆嗦。

“姑……姑娘！不好了！出……出大事了！”她一进屋，便腿软地几乎跪倒在地，声音发颤，语无伦次地将听到的阴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怜春。

怜春端坐炕上，听着晴雯的叙述，面色沉静如水，唯有搭在炕沿的手，指尖微微掐入了掌心。

果然如此！她们竟真的敢用这最阴毒的法子！

尽管早有预料，但亲耳证实，依旧让她心头发冷。赵姨娘的愚蠢和恶毒，超出了她的底线。此事若成了，宝玉和凤姐性命难保，贾府顷刻大乱，而首当其冲被查出来的，必是赵姨娘和贾环！届时，覆巢之下无完卵，她这个赵姨娘的亲女，又能有什麽好下场？更别提那些无辜被牵连的下人！

绝不能让她得逞！

怜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她扶起吓坏了的晴雯，目光沉静而坚定：“莫慌。此事我已知晓。你做得很好，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准再提起半个字，便是你爹娘老子也不行！记住了吗？”

她的镇定感染了晴雯。晴雯看着自家姑娘那双沉静明澈丶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狂跳的心渐渐平稳下来，重重点头：“奴婢记住了！死也不说！”

“好。”怜春颔首，“你且下去，如常做事，只当什麽都不知道。一切有我。”

打发走晴雯，怜春独自留在房中。室内炭火偶尔噼啪一下，映得她侧脸明明灭灭。

她走到窗边，意识沉入系统空间。那方灰蒙蒙的静止之地里，金银珠玉丶绫罗绸缎堆积如山，皆是十年签到所得。她目光扫过那些足以令人疯狂的财富，心中却无半点波澜。此刻，这些死物远不如另几样东西有用。

她的意识掠过那些珍稀药材丶香料，最终停留在几样特殊物品上：【岁寒心】香饼（馀七枚）丶【润木细无声】滋养精华（微量取用，可微弱改善植物活性）丶以及……一小包无色无味，签到时标注为【迷途知返】的粉末（提示：微量使用可致人精神恍惚，産生幻觉，多用于惩戒心术不正者，过量则损及神智）。

马道婆……此人留不得了。她不仅是执行者，更是知情人。即便此次阻止，她拿着赵姨娘的把柄，日後必会如跗骨之蛆，不断勒索，甚至再次作恶。必须彻底铲除，永绝後患。

但不能脏了自己的手，更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怜春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她心念微动，退出系统空间，转而通过那无形的意识链接，联系上了远在城外的“隐麟”——安娘子。

【安娘子。】她在心中默念。

【姑娘，有何吩咐？】安娘子沉稳恭敬的回应立刻在脑中响起，仿佛就在耳边。

【有一事，需你即刻去办，务必隐秘，万无一失。】怜春将马道婆的形貌特征丶平日活动范围丶以及与赵姨娘的阴谋尽数告知，【此獠心术邪恶，留之必为大患。我要她……自作自受，死得合情合理，与我们毫无干系。】

【姑娘放心。奴婢知晓如何做。】安娘子并未多问半句，只平静领命。她自有独立意识与行事能力，且绝对忠诚，最适合处理此等阴私之事。

【她近日会得一笔横财，约五百两。以此为饵，见机行事。东西……我会放入你的储物空间。】怜春补充道。那包【迷途知返】粉末，以及一小块足以引人觊觎的银锭（作为诱饵），被她悄然转入安娘子的储物空间中。

【是。】

切断意识链接，怜春微微松了口气。安娘子办事，她放心。此人看似寻常妇人，实则心思缜密，手段利落，更兼有储物空间和绝对忠诚之利，处理一个贪财好事的马道婆，应当不难。

接下来，便是赵姨娘。

直接揭发？不行。无凭无据，反而打草惊蛇，更会将自己和晴雯置于险地。告知探春或王夫人？亦不可行。探春虽明理，但涉及生母如此重罪，她如何自处？只怕最终也是遮掩过去，反而让赵姨娘怀恨在心，变本加厉。王夫人若知，赵姨娘必死无疑，但贾环也彻底毁了，府中更是轩然大波。

必须敲打她，让她自己害怕，自己收手，并且永远闭上嘴！

怜春目光微冷。她需要一件东西，一件能直击赵姨娘灵魂最恐惧之处的东西。

她沉吟片刻，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却并未用笔墨，而是从系统空间中取出那枚【岁寒心】香饼，掰下极小的一块，置于香炉中点燃。一股极其清冷幽微的香气缓缓弥漫开来，闻之令人心神一凛，杂念顿消。

随即，她取出一枚空白的明黄色符纸——这是某次签到所得，本是无用之物，此刻却正合适。她以指代笔，蘸了点清水（内含极微量的【迷途知返】粉末，无色无味），在那符纸上快速写下两行字。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冰冷的警告意味：

“魇魔之术，天道不容。恶念一起，祸及己身。回头是岸，犹未为晚。”

写罢，她将符纸折好。那清水字迹遇纸即干，不留痕迹，唯有那极微量的粉末附着其上。此物虽不致人死命，但若时常佩戴身边，会令人心神不宁，多梦惊悸，尤其对心怀鬼胎之人，效果更着。

做完这一切，怜春将符纸收起，静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