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十年
大概人的一生都是由几个十年构成的,长一点有十个十年,短一点可能不到两个。
对于少年人而言,最初的三年可谓是相当漫长的,三年的回忆仿佛可以被无限地拉伸延长。再後来的七年里琐事无数,回忆翻到消逝得太快,留下的太少。
雨水从车窗上流下,一道由一道泪痕。
“部长,听说你回国了,什麽时候来我们在东京聚一下。
——from切原赤也”
赤也还喜欢叫他部长。
幸村笑了一下,飞快地敲下一条消息:
“刚下飞机。过几天问问莲二他们。
——from幸村精市”
东京的变化很大,街上的店铺也换了又换。
大屏上还是最新的什麽消息,比如幸村精市拿下大满贯,比如仁王雅治拿下影帝,比如柳生家主开拓家业,进军娱乐産业。
十年之後,少年不再是少年。
幸村踏上了网球之路,媒体不再称他为神之子,而是网球之神(年纪大了,他听这个偶尔觉得太中二)。
他在各个国家周转,挥洒汗水,赢得无数的掌声和欢笑,无数的球迷来自远方为他欢呼喝彩。
偶尔他的好友们会拿上他送的前排票来观赛,聊一聊现在的情况。
真田进入了警视厅,在各种疑难杂案里打转。
柳进入了科研所,长年穿着白大褂,泡在各种试剂里。
丸井在神奈川开了一家甜品店,反响很大,偶尔会带点味道很好的点心来看他……
每个人都握着未来,泥土下的她,未来在哪里?
幸村还是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个房子。与周围翻新的房子一比,它有种过时的美感,墙壁上现出岁月赋予的裂痕。
但他知道,里面很干净,经常会有人来打扫,房子的主人却再也未曾出现。
不会再有一个女孩子在门前,歪着头向他挥手,脑後的马尾在空气中飘荡。
他在东京大学的时候,经常不自觉走到这里。
一开始会被霸占房子的金发少年冷眼相对,後来那个金发少年——禅院直哉开始找他聊天。
禅院直哉是她的弟弟,嫌少谈及的弟弟。
“废话,她当然不会提我,”禅院直哉皱眉,“她不喜欢禅院家,只是不算讨厌我。”他不能肯定她是爱这个所谓的弟弟的。
“……”幸村看着窗前的花,他也讨厌那个他从未踏入的禅院家。禅院家给了她太多伤害,他无法不厌恶它。
“算了,不说这个。她的花我不太会养,你帮我养养,”禅院直哉托腮,陷入了回忆,“她喜欢花,喜欢阳光……她喜欢的,我都会给她留着。”他等她回来,就像只是离开了几天一样。
很诡异的是虽然一开始谁也不喜欢谁,他们渐渐成为了还算是说的上话的普通朋友,可能因为他是她的弟弟,因为他是她很重视的朋友。
被同一个人抛下,他们共享类似的孤独,分享着各自的回忆,拼凑出一个她,静静等待着同一个人回来。
後来,幸村远赴他乡,偶尔才回到东京。
後来,禅院直哉成了家主,处理家族事务,似乎也开始放下了无望的等待。
忘记很难吗?
生命中会发生太多的事情。
他们会不停地遇见新的人,开啓新的故事篇章。时间一点一滴花在新的事情上。
如果你因为美丽在意一个人,世上美丽的皮囊也不算少,长相相似的陌生人也并非没有。
可是灵魂不同,相似的皮囊只是像针一样刺入心里,提醒着她的缺席未归。
只是因为年少,所以一切的故事写在最初,也可能会留至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