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部抽搐着发出空洞的轰鸣,他攥紧了裤兜里冰冷的镊子。
上次失手被追着打的淤青还未消退,但瓦莱里娅凹陷的脸颊比任何疼痛都刺目。
"明天。。。"杰西沙哑着开口,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疤,"明天哥一定带好吃的回来。"
暮色如浓稠的沥青浇透哥谭,腐烂的海腥味混着酸雨的酸涩漫进鼻腔。
杰西最後一次回头望向阁楼的破窗,月光漏过瓦莱里娅蜷成虾米的轮廓,单薄的脊背在毯下起伏微弱得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他将破洞的毛线帽往下压了压,冰凉的金属镊子在裤袋里硌着大腿——那是他最後的"家当"。
腐臭的积水在脚下炸开水花,杰西贴着墙根穿过暗巷。
潮湿的阴影里传来女人压抑的呜咽与男人粗粝的调笑,他把围巾又紧了紧,喉结上下滚动。
贴满悬赏通缉令的墙面上,半张"蝙蝠侠奇妙之夜"的海报被暗红液体泼得面目全非,油墨晕染的蝙蝠剪影像是淌着血的伤口。
咸腥的海风突然卷来,吹得海报边角哗啦作响。
杰西盯着海报上夸张的蝙蝠头套,嗤笑碾碎在齿间。
什麽拯救哥谭的黑暗骑士,不过是权贵们用来粉饰太平的滑稽戏。
他裹紧露出棉絮的外套,朝着码头方向加快脚步,黑面具的爪牙们开出的日结工钱,此刻比任何童话都实在。
黏腻的雾霭裹着大麻燃烧的甜腥气扑面而来,巷口倚着摩托车的刺青混混朝杰西晃了晃玻璃瓶,浑浊液体里泡着泛紫的药丸。
他垂眸加快脚步,鞋跟碾过不知谁吐的烟蒂,火星在积水里发出微弱的"滋啦"声。
"红头罩的人把西区码头炸了!"几个醉汉撞着酒瓶子从酒馆冲出来,"蝙蝠侠带着罗宾杀进去的时候——"
杰西猛地顿住,远处西区的夜空正炸开刺目橙红,浓烟裹挟着零星火星升向铅灰色云层,像哥谭溃烂的伤口在渗血。
记忆突然刺痛太阳xue。
老约翰佝偻的身影在风雪里摇晃,那个总把破毯子分给流浪儿的拾荒者,蜷缩在被蝙蝠侠与□□火拼摧毁的废墟里,最後被发现时怀里还搂着半块发霉的面包。
杰西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结痂的旧伤,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什麽正义使者,不过是踩着穷人尸体立牌坊的刽子手。
远处传来警笛撕裂夜幕的尖啸,杰西转身扎进更深的黑暗。
锈迹斑斑的铁码头上,应聘苦力的队伍像条扭曲的灰蛇蜿蜒。
杰西夹在膀大腰圆的壮汉中间,单薄的肩胛骨在褪色衬衫下硌出突兀的棱角,连脖颈处的喉结都像随时会被风刮走的枯叶。
此起彼伏的咒骂声裹着咸腥海风灌进耳朵,有人踹飞脚边的空酒瓶,玻璃碎裂声惊起几只腐臭的乌鸦。
队伍挪动得比蜗牛还慢,杰西盯着前面那人磨破的胶鞋底,突然肩头一沉。
转头瞬间,对上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男人嘴角叼着的雪茄明明灭灭,黑色风衣下摆沾着暗红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你闻起来有一股死亡的味道。"沙哑嗓音混着烟味扑来,男人擡手弹了弹烟灰,火星溅在杰西手背上。
他下意识瑟缩,却见对方露出带金牙的狞笑,"就像裹着尸袋在烂泥里泡了三天的臭鱼。"
死亡是什麽味道?
杰西望着远处翻涌的暗浪,雨水混着咸涩的海风灌进鼻腔。
这气味他再熟悉不过——是霉斑爬上法棍的酸腐,是瓦莱里娅咳在掌心的铁锈红,是每个暴雨夜屋顶漏下的泥水,混着破棉絮在被褥里沤出的腥气。
他咽下喉咙里翻涌的苦涩,攥紧了口袋里的镊子:"能换面包的味道,就是好味道。"
男人仰头大笑,雪茄灰簌簌落在杰西肩头,仿佛在他单薄的躯体上撒下细碎的羞辱。
他不再理会杰西,转身隐入人群中,那抹带着压迫感的身影很快与昏暗的码头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