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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波特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

那天，阴沉得像压着铅云，办公室的窗外连雨声都显得迟缓。

他站在落地窗边，闷闷不乐地抽着雪茄——谜语人那个神经病又给自己惹了一堆烂摊子，账面亏得他连笑都懒得挤。

烟雾在昏黄的灯光里盘旋，像一条条无声的蛇。

就在这时，他的动作猛地一滞。

不是因为烟呛到了，而是因为……有人在翻他的文件。

那轻微的纸张摩擦声，从办公桌的另一侧传来，安静到像是钻进耳膜的低语。

他的心头骤然一紧，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可能——是竞争对手的刺客？是内鬼？还是某个想不明白活腻了的小毛贼？

他权衡着——该不该转身？该不该立即按下安保按钮？

一刹那，许多情绪混成一团：愤怒丶警惕，还有一点……说不清的恐惧。

最後，他决定极其缓慢地举起双手，做出一个夸张的投降姿势，然後同样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坐在他办公椅上的黑影。

那团黑影背对着光，几乎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只能看见轮廓——修长丶静止丶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黑影在烟雾里微微倾斜了脑袋，声音缓慢而低沉地唤出了他的名字——

“奥斯瓦尔德。”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笃定，仿佛不容他有任何别的反应。

“坐下。”

科波特一瞬间分不清，这到底是个女人丶男人，还是某种不属于常理的东西。

那声音里既有丝绒般的温柔，也有锋刃般的锋利，让他後背的寒毛悄然竖起。

他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像是在和陌生又危险的动物保持表面友好。

脚步很慢，每一步都踩在厚重的地毯上，没有声响，直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离得近了，他依然看不清那黑影的脸——只看见一双在昏暗中泛着微光的眼睛，正不眨地注视着他。

黑影微微前倾，双肘支在办公椅的扶手上，声音平稳得像是在读一份早已背熟的档案——

“奥斯瓦尔德·科波特。”

那双在昏暗中闪着微光的眼睛，紧紧锁住他，“科波特家族倒台，你流落街头。那时的你骨瘦如柴，连一顿像样的饭都要看人脸色。你睡过下水道的通风口，在冬天靠捡来的报纸和廉价酒取暖。”

科波特的笑容僵了僵，眉间闪过一丝不耐，但他没插嘴。

“可你活下来了。”

黑影继续道，“你学会了讨好该讨好的人，利用别人眼中的弱点做成自己的武器。你从衣食难保的流浪汉，变成地下赌场的管事，再到走私渠道的股东……一步步，爬上了哥谭黑暗世界的话事人之位。”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根针，准确地刺在科波特心口那些他不愿提起丶却又骄傲以对的伤疤上。

黑影靠在椅背上，像是在欣赏一件被岁月雕刻出来的作品：“不得不承认，你的故事……很精彩。”

科波特微微眯起眼，像是从最初的被动中缓过神来。

他擡起下巴，嘴角扯出一个带着倨傲的笑，鼻息间依旧有雪茄的馀味。

“这些事不算稀奇，”他缓缓开口，语气里既有试探，又带着几分不屑，“很多人都知道……阁下想说什麽呢？”

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像是在提醒自己还掌握着谈话的节奏。

然而他并未移开视线，那双锐利的小眼睛依旧盯着黑影——想看清这位不速之客到底打算把话说到哪一步。

黑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仿佛在衡量什麽。

那种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人心里发紧。

黑影终于开口，声音轻柔，却像寒钢压在喉咙上。

“科波特，你要知道——如果我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话音未落，企鹅人忽然惊恐地发现，自己那只原本悄悄伸向桌下报警器的手，竟像被无形的力量攫住般，僵在半空。

下一秒，指骨发出几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咔——咔——”

剧烈的疼痛瞬间淹没他的思绪，他的三根手指被凭空硬生生折断，像枯枝一样无力地垂了下来。

冷汗沿着鬓角直流，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额头的血管像要炸开。

“抱歉……抱歉！”科波特的声音带着颤音，谄媚和惊惧交织在一起，“一切……都可以商量，不是吗？我……我是个商人。”

黑影微微一笑，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麽说。

科波特擡起头，鼻血顺着嘴角干涸成暗红的痕迹，他的目光落在蝙蝠侠那张一成不变的面具上。

“如果你问我，她为什麽要这麽做……”他声音沙哑，带着被迫低头的无奈，“我也不知道，哥谭的疯子不少，也许她只是比较喜欢屠杀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