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特意去迎接我,才能显出诚心。也能借这几日在郡府逛逛,准备些礼物。我这个儿子赠予了田亩钱财,他这个父亲也当有所表示。
“她设想得很好。这期间弄死霍妤,然後提前一日将消息传给霍光,霍光哪还有心情见我。如此不但去除霍妤这根心头刺,还解决了霍光这个竞争对手。
“我若要带兄弟上京,只能是她儿子。一箭双雕。”
刘据石邑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好毒的计策。二人同时看向摇篮中的孩子,约莫都猜到他是谁了。不是什麽霍去病的私生子,八成是霍妤所生。
现在孩子在霍去病身边,却不见霍妤身影,只怕霍妤已经……
霍光咬紧下唇,眼眶湿润,一言不发。
霍去病叹道:“霍妤生産时发现不对,但稳婆是夫家找的,夫家将家宅戒严,不许出进,就是要断她生路。
“好在她还有两个忠仆。一个忠仆护着她生産,一个忠仆从後院狗洞爬出,赶往郡府报信求援。
“可惜我们得到消息策马疾奔过去,还是晚了一步。到达时,院内尸体横成,她夫君并收买的稳婆一人倒在一边,身上均是七八个窟窿,鲜血满地,气息全无。
“忠仆倒在门前,也已身亡,是为护霍妤而死。屋内婴儿嚎啕大哭。”
刘据&石邑:!!!
二人一颗心提起来:“那……那霍妤呢?”
“霍妤依偎着忠仆尸体,坐在门槛,背靠门框,手持长剑撑地,衣衫染血。唯馀一丝气息尚存。她是强撑着等霍光的,见到霍光,挣扎说了几句遗言,便去了。”
刘据石邑心中很不是滋味。
既恨夫君歹毒,又叹仆婢忠诚,更是惊讶霍妤的坚韧与果决。刚生産的妇人最是虚弱,尤其霍妤还生産不顺。那般境遇,她都能奋起杀了夫君与稳婆,何等厉害。
可惜……哎。
刘据抿抿唇,小心翼翼问:“那如夫人呢?”
“我杀了。”
霍光神色冷沉,语气狠厉。
彼时,他差点发疯。霍去病制住了他,问他想如何。他说想杀了如夫人。
本以为霍去病会阻拦。毕竟事情到这个地步,如夫人败露,必然不会有好下场。他没必要亲自动手,免得传出来反惹非议。
但霍去病没有,只是抽出身边侍从的佩剑塞到他手里,说:“你阿姊虚弱之际都能以一敌二,手刃仇人,你应当不会比你阿姊差。”
他手持长剑冲入家门。如夫人想跑,还拉了娘家兄弟帮忙。三个大男人拿着棍棒刀兵对付他一个孩子,他一点都没有害怕。
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如夫人死。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直到最後一剑刺入如夫人胸膛。
霍去病在旁边静静看着,为他掠阵,等他完事後,才上前将长剑收回,擦掉他脸上的血污,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走。
霍光看着霍去病,眸中满是感激。
他感激这位兄长让他能亲自报仇,感激他将自己带走,更感激他愿意收留嬗儿。
察觉他动荡的情绪,刘据拍拍他的肩膀,又拍拍自己胸脯:“都过去了。你放心,日後你在京中,孤罩着你。谁都不敢欺负你。你是表哥的弟弟,就是孤的弟弟!”
义气蓬勃,豪气干云。
霍去病挑眉提醒:“他今年十岁,比你大。”
刘据:……
怒瞪回去:“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现在是计较年岁的时候吗?年岁比我大怎麽了,我是太子,权势比他大,本事比他大。”
霍去病嘴角抽搐,呵呵两声。
刘据哼哧,又将目光落回婴儿身上,询问道:“这是霍妤的孩子?你带回来了,她夫君死了,夫家可还有别人,他们没说什麽?”
霍去病冷哼:“他们不敢。”
也是。自家人犯下大罪在前,面对的还是冠军侯,哪敢有异议,只求对方别迁怒就谢天谢地了。
“男孩女孩?可取了名字?”
“男孩。名字……”霍光神色落寞,“阿姊怀他的时候取了好几个名字,但没有最终决定。不过择了个小名,说不论男女,都可唤嬗。
“嬗有蜕变之意。阿姊说人生总有坎坷。她希望这个孩子能将每次坎坷都化作一次蜕变;希望他可以从父母羽翼下的幼鸟变成展翅翺翔的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