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想了想,点头应下。
父子俩又说了些闲话,侍女端了膳食过来,以粥食青菜为主,十分清淡。刘彻如今刚醒,长久没有正常饮食,不能突然食用冷硬荤腥。
刘据十分自然地端过来伺候刘彻用膳。刘彻一边吃一边好奇:“朕昏迷十七日,如何进食?
“其他食物不方便,只能给父皇喂些汤水稀粥。索性父皇还可以自主吞咽。
这也是让刘据唯一庆幸之处。若连进食吞咽都不能,这个年代没有鼻饲管,没有静脉营养输液,饿都得饿死。
但即便靠着这些汤水稀粥,也只能勉强维持刘彻的身体基本机能,还是让他瘦了一圈。
看着远不如先前壮硕强健的刘彻,刘据鼻子一酸,眼眶泛红,却又拼命将泪水憋回去,等刘彻将膳食吃完,劝道:“父皇歇会儿吧,我守着你。
“不必。刘彻
摇头“朕既已醒来便无大碍不必守着。快回去睡吧。”
但见刘据还要坚持刘彻又道:“你在这朕担心你岂能休息得好?”
一句话将刘据所有的说辞堵了回去刘据无奈告退。
刘彻如何不想儿子留下呢可瞧着儿子面上掩饰不住的疲惫他怎麽忍心。然而刘据离开後他却睡不着也不敢睡害怕再醒来又回到那个世界。
只是终究昏迷数日身体羸弱精力不济强撑了许久眼皮开始不听使唤般打架不知什麽时候自己没反应过来已然闭上眼睛。
睁眼时刘彻心头一惊待看清眼前仍旧是熟悉的温室殿布置周遭伺候的是惯用的侍女内监才微微松了口气。
此後过了数日见仍旧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出现变故。刘彻心头大石终于缓缓落下开始回归正常生活传令接见後宫衆人与各大朝臣以安群心又特别传召卫青与霍去病。
彼时刘彻身体已经好转不少让人挪了张软塌在院子里晒太阳目光却一直落在手中的书页上神色怔怔。
卫霍走近行礼刘彻才从书中擡起头来恍然回神令二人落座。
卫青目光轻撇就看到书页上的内容——《庄子齐物论》。心中颇觉疑惑。刘彻不重黄老思想也不喜看与之齐名的庄子学说。今日如此认真
◆
且面露沉思有些奇怪。
让他更奇怪的是刘彻下一句便问:“仲卿看过这篇《齐物论》吗?”
“回陛下略瞧过一回。”
“那仲卿以为到底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
卫青愣住一则是完全没想到刘彻会这麽问二则他对庄子属实没什麽研究压根没思考过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的问题。
反倒是旁边的霍去病豁达回复:“管他谁梦谁。若是我成蝴蝶我就做蝴蝶;成庄周我就做庄周。思考恁多作甚指不定我既是蝴蝶也是庄周呢。”
刘彻动作微滞所以他既是他又是“他”吗?
霍去病也觉奇怪:“陛下何故研究起庄子来了?”
刘彻轻笑揭过没有回答说起正事来:“朕经过这一遭深知身体康健比什麽都重要。仲卿年岁也不小了。太医署这些年搜罗了不少医者入职医术都不错回
头朕挪两个去大将军府。
末了,又扫向霍去病:“也给你两个。
霍去病一脸莫名其妙:“陛下,舅舅年岁不小了,臣还年轻力壮呢,真用不着。而且陛下忘了,太子早年便给臣与舅舅送过一个入府常居,更让太医署安排人三不五时来请平安脉。
刘彻怔愣。他还真忘了,毕竟事情过去多年,彼时刘据虽同他回禀过一嘴,但这麽点小事,他压根不在意,全然没放在心上,甚至还笑话刘据杞人忧天。
如今想来……
刘彻心头一动,在那个世界,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仔细思量,如今回忆,发现许多端倪。
“你们记不记得,元狩四年,朝中提议再战匈奴,你们与朕都有点头之意,但据儿力主将事情压下,让再等一等。
“元狩六年,此议重提,据儿再度压下,甚至提出至少要过了九月。你们说,为何一定是九月?
霍去病狐疑:“不是为了火药吗?
刘彻看着他,眸光复杂,意味不明。
他本也觉得是因火药,可就算为了火药,为何是九月呢?这个节点很微妙,与火药的关系不大,反而与霍去病关系重大。
在那个世界,元狩六年九月,霍去病病故。这一年九月,是他的死劫。
据儿是不是……
刘彻陡然又想到刘闳。刘闳在小黑屋时几乎被自己逼疯,一会儿求饶一会儿谩骂,语无伦次,甚至夹杂威逼利诱。
他说过系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过去,晓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