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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2页）

&esp;&esp;“当心啊。”

&esp;&esp;“……嗯。”白鹭低垂着头，继续冲了会儿手，又俯身下去洗了把脸，趁着洗脸的片刻，他终于能让不小心掉下来的泪，混着清水流一会儿了。

&esp;&esp;他老是控制不住哭。过去十五年，他从未发现自己原来那么能哭。从始至终，不见颜一行流一滴泪，像是颜一行的眼泪留给了他来流。

&esp;&esp;抹去脸上的水迹，他回过身来，却发现背后站了不止何红一个。颜一行也在厨房门口。

&esp;&esp;白鹭看着他坐在轮椅里看自己的模样，眼睛又有些不对劲了，连忙在桌上抽了几张餐巾纸，拍在脸上，仰起头边擦边说：“阿姨，其实有件事，我想向你坦白的。”

&esp;&esp;何红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缓缓开口：“……什么？”

&esp;&esp;“颜一行的腿是……”

&esp;&esp;“别说了。”颜一行打断他，“出来。”

&esp;&esp;白鹭将纸巾从脸上摘下来，攥着纸巾，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我要说完。”

&esp;&esp;“出来。”颜一行加重了语气。

&esp;&esp;“……”白鹭低下头，“求你让我说完。”

&esp;&esp;“出来。”颜一行说了第三遍，幽黑的眸子里有白鹭过去不曾见过的情绪。

&esp;&esp;“……”白鹭定在原地看他片刻，红着眼睛转向何红，“阿姨，对不起。”

&esp;&esp;何红张了张嘴，最后手搭在他肩头，拍了拍，“没事的。听一行的，出去吧。”

&esp;&esp;颜一行率先推着轮椅走了。

&esp;&esp;“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esp;&esp;白鹭跟在他身后，看他推动轮椅的手，随他一直到了卧室。

&esp;&esp;颜一行伸手关卧室的门前，同站在客厅的何红对视了眼，何红摸了摸眼角，朝他点了下头。

&esp;&esp;颜一行关了门，朝背后的白鹭说：“推我去书房。”

&esp;&esp;白鹭怔了怔，伸出手来，握住轮椅把手，推动了轮椅。

&esp;&esp;轮子滚过木地板，发出隆隆的响动，脚底跟着地板微微震颤，白鹭的心也跟着震颤。

&esp;&esp;这还是他第一次给颜一行推轮椅，推行时的阻力比他想象中小些，可推行出的每一步，都像在他的痛觉神经上碾过一道车辙。

&esp;&esp;往后余生，颜一行都需要一个人给他推轮椅了。这会儿是何红，以后呢？

&esp;&esp;等他们长大，颜一行会很快找到一个心甘情愿为他推轮椅的女朋友吗？

&esp;&esp;白鹭恍惚想着，身前的人开口了。

&esp;&esp;“人总会有些秘密。”

&esp;&esp;白鹭停下来，顺着颜一行的目光看过去，在书架隐蔽的一角，看到了一个透明收纳盒，盒子里有加湿器，有小型风扇，有补光灯，有湿度计、温度计，种着一株植物。

&esp;&esp;过去他从未在颜一行家见过这株植物。也可能是他从未留意颜一行书房里的布置。

&esp;&esp;白鹭走到书架前，对着那正开着白花的植物看，很快看出那花朵的模样像是振翅飞翔的白鹭。

&esp;&esp;是白鹭花啊。

&esp;&esp;白鹭呆呆地望着那白花，这时背后响起声音，“有时候把秘密说出来，并不是件好事。”

&esp;&esp;白鹭回头，看向颜一行。

&esp;&esp;“就像这盆花。你不喜欢白鹭花，我喜欢。三年级去植物园，我把种子带回家，没告诉你，因为我知道，说了你会不高兴。有些事，不说比说开更好。”

&esp;&esp;“可你只是养一盆花，这算什么秘密……”

&esp;&esp;“我说过了，是我自己的选择。”颜一行看着他，“而且，就算你告诉大人，我的腿是因为你残疾的，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esp;&esp;“……”

&esp;&esp;自颜一行口中说出“残疾”两个字时，白鹭觉得心猛然落进一个黑洞，没有底，只是一直往下坠。

&esp;&esp;他的手微微发抖，缓慢攥起来，却听颜一行又问：“刚才为什么会吐？”

&esp;&esp;白鹭抿着嘴没做声。他自然是不肯说原因的。

&esp;&esp;“身体不舒服？”

&esp;&esp;白鹭摇晃了下头，用低弱的声音回：“没有。”

&esp;&esp;“你瘦了很多。”

&esp;&esp;你也瘦了很多，难道你自己没发现么。白鹭在心中说。

&esp;&esp;“初三，你会回学校吗？”

&esp;&esp;“会。”

&esp;&esp;“阿姨会陪你去学校吗？”

&esp;&esp;“嗯。”

&esp;&esp;“能不能让我试试？”白鹭喉间哽了哽，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声音轻颤，“我来给你推……推轮椅。我可以……照顾你。”

&esp;&esp;“照顾一个残疾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