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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2页）

&esp;&esp;校长指着他的腿，“我原本以为，你本人腿脚不方便。”

&esp;&esp;“……不是我。”白鹭说，“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成绩很好，一直是全年级第一。”

&esp;&esp;“哦。”校长微笑着点头，“你这么说，我好像知道这个同学。非常优秀啊。”

&esp;&esp;“……所以，校长，我们学校能不能……”

&esp;&esp;校长摆了摆手，之后手交叉着搁在桌上，“我也很想给这个同学提供生活上的便利，但是孩子，你要知道，安装的这个钱，不是我来出的，我需要写申请，直到教育局审批同意，给我们学校拨款，我才能帮他安装这些扶手。”

&esp;&esp;白鹭问：“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esp;&esp;校长喝了口摆在桌上的茶，幽幽道：“等安装好，你的那位朋友早已经毕业了。”

&esp;&esp;“……”白鹭的双肩垮了下来，“……那么久。”

&esp;&esp;“是啊。”校长说，“所以，孩子，以后别再给我写信啦。”

&esp;&esp;“……”白鹭张了张嘴，又闭上嘴巴安静了会儿，再开口时，问，“你是不是看我小孩，就随便敷衍打发我？”

&esp;&esp;校长一愣，随即脸上又恢复了微笑，“怎么会，我跟你说的是实话，不信你可以回家问你爸爸妈妈，我说的这些流程是真的还是假的。”

&esp;&esp;“……”白鹭没再多说什么，拿着自己写的信，转身离开了校长室。

&esp;&esp;让学校洗手间安装扶手的设想就此落空了，少年人无声却执着的真心，枯死在成人世界油滑推诿的唾沫里。

&esp;&esp;白鹭在无法入睡的深夜写下的三十封信，除开那个喜欢朝地上吐茶叶末的门卫大爷的见证，仿佛从未存在。

&esp;&esp;而这一年，同样销声匿迹，仿佛从未存在过的，还有之前拜托白鹭带声好的那个男生。

&esp;&esp;初二下学期，男生在颜一行不在的情况下终于考了年级第一，却在初三开学后，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没来学校。

&esp;&esp;据与男生同住一个高档别墅区的同学透露，男生的母亲是政府科员，父亲是市知名企业的高管，两人都对男生望子成龙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结果男生不堪重负，在初三这年终于因为精神问题选择了休学。

&esp;&esp;在诸多或真或假的传闻中，白鹭得知了男生的名字——乾旭。

&esp;&esp;“三四年前吧，我妈去乾旭家上过几节钢琴私教课，回来就说他妈脾气特别差，就是个十足的控制狂。乾旭那会儿才小学，就已经看着不正常了。”

&esp;&esp;直到初三下学期，乾旭仍没来学校上课。中考在即，传闻有初三学生在家跳楼自杀，不知是谁先起的头，猜测跳楼自杀的人正是乾旭。

&esp;&esp;猜测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像是乾旭跳楼当天，大家都站在高楼下，亲眼目睹了那骇人的一刻。

&esp;&esp;但白鹭回忆起乾旭同他说话时空洞的眼神，觉得传闻说不定是真的。

&esp;&esp;那不是一双愿意好好活下去的人该有的眼睛。

&esp;&esp;隔天凌晨，当白鹭又被噩梦惊醒，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双眼也是涣散无光的，和乾旭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esp;&esp;这一发现又夺走了白鹭后半夜的睡眠。

&esp;&esp;而曾经掐过乾旭脖子的张扬，连着几天都很沉默。

&esp;&esp;这天回家路上，张扬终于忍不住，说：“早知道他会死，那天我就对他态度好点了。”

&esp;&esp;接着又用自嘲的口吻说：“看来没爸妈管也挺好，起码不会被逼得跳楼。”

&esp;&esp;陈柏然拍拍他的背，回望了眼身后的颜一行和白鹭。

&esp;&esp;“……说的是你们班上的同学吗？”何红听了他们的话，俯身问颜一行。

&esp;&esp;颜一行偏头看她一眼，说：“没在意。”

&esp;&esp;白鹭知道颜一行的确从小就这样，对周围人没有丝毫的兴趣和关注。在认识张扬和陈柏然之前，颜一行的世界里只有他这个朋友。

&esp;&esp;颜一行要是也像对待乾旭一样对待他就好了。白鹭又不禁想。那样他的腿就不会断。

&esp;&esp;脚步不由变得沉重起来，尤其是右腿，每一次抬脚都觉得犯了错。白鹭无知无觉地掉了队，直到前面陈柏然回头喊他的名字，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

&esp;&esp;“怎么？又不舒服吗？”何红关切地探身过来问。

&esp;&esp;白鹭慌张地看颜一行一眼，用力摇头，“没有不舒服，我最近吃很多，不会再晕倒了。”

&esp;&esp;说着他想接替何红推轮椅，可伸手的刹那，对上颜一行抬眼投来的注视，又仓皇地退缩了。

&esp;&esp;到了校门口，白色奥德赛早早在路边等着了。

&esp;&esp;坐进车里，白鹭偷偷打量颜一行，后者手撑着车窗，望着窗外的风景。

&esp;&esp;杨丽萍代言的珠宝广告牌再度出现了。

&esp;&esp;颜一行想起意外发生当天的傍晚。他与白鹭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这块广告牌时，白鹭盯着广告牌上的杨丽萍出神。他站在白鹭身侧，暗自猜测白鹭看的是杨丽萍的衣服。

&esp;&esp;或许白鹭自己都没意识到，关于服装，他有敏锐的洞察力。过去画漫画的时候，他总能不假思索地画出每个角色特定的服装，具体到衣襟上的一道花纹。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