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彻忽然就有点羡慕这些能够天天跟他一起并肩战斗的人。她也曾经跟他一起工作,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但回想起来,每一天都那麽充实,宝贵。
为什麽越看到他的生活,却越感觉和他相距遥远?
她的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惆怅。
第二天一早,林彻和随行的何律师一起前往京城的一家律师事务所。他们计划起诉那两家位于京城的融资方公司,而根据法律流程,必须在京城的法院提起诉讼。因此,选择一家京城本地的律所作为法律代表,後续与法院和被告做各种沟通会更有优势。
和律所的沟通非常顺利,林彻看时间差不多,就先告别离开。她订好下午的飞机先回H市,何律师则在京城多留两天,把更多的诉讼细节跟律所做交接。
坐电梯来到一楼,林彻掏出手机正想叫车,忽然身边一个声音响起:“你,是林彻吗?”
林彻一擡头,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唐蔓菁师姐?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们这两天回来做项目啊,”唐蔓菁笑一笑,见她相当愕然,便问道,“江皓辰没有告诉你吗?”
林彻似有所悟,随即便礼貌地微笑道:“我和师兄已经一段时间没有联系。”
“是吗,”唐蔓菁停了停,又两边看了看,“今天这麽巧,那边有个咖啡店,不如一起喝个咖啡?”
林彻本能地并不想喝,但是一时又想不出合理的理由来拒绝,反而想起了很久以前,江皓辰批评她的那句“怎麽这麽没出息!”,于是便笑着点了头,两人一起走向咖啡店。
“你也是来京城出差吗?”唐蔓菁问道,一侧的眉毛轻轻挑起。她应该和于敏一个年纪,但妆容精致,完全看不出真实的年龄。
“是啊,过来三天,今天正要回去了,师姐也是来这里的律所办事吗?”林彻问道。这幢办公楼里基本上都是律所。
“对,这次的项目非常复杂,有一些国外的债务和国内关联紧密,所以需要回来和这边的律所对接一些信息。不过项目有保密纪律,我就不多说了。”唐蔓菁说起话来语速很快。
林彻点点头,看来他们回来是为了理清永利的债务问题。
“唐师姐,国内国外地这样跑,很辛苦吧。”
“都习惯了,做投行,都是这样。”唐蔓菁爽朗一笑。
“江师兄,今天也过来了吗?”既然他们是一起回来工作的,为什麽此刻只见到唐蔓菁一个人。
“他没过来,正和他们中天的人一起在另一场马拉松会议上呢。”
唐蔓菁的语气平静无波,好像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工作日常,林彻却吃了一惊——马拉松会议,那岂不是要开很久?他的身体还在恢复期,受得了吗?
“可是他的手肘还没完全好吧?”未及思索,这个问题已从林彻嘴里冲口而出,带着未加掩饰的急切和心疼,下一秒待她反应过来,迎上的已是唐蔓菁充满玩味的眼神。
“他说已经没事了,那个手肘固定器,也是时戴时不戴的,”唐蔓菁回答得很敷衍,目光却在林彻脸上肆无忌惮地打量了好几遍,“你——好像很关心他?”
感知到这并不友善的目光,林彻很快地解释道:“因为是之前我们一起出差的时候,他受的伤,所以想看看他恢复得怎麽样了。”她开始琢磨借口,打算尽快结束这场偶遇。
“你放心,他没事的。”唐蔓菁笑了笑,然後用充满怀旧的语气为这句话给出了更多的佐证,“他以前研究生的时候就很能熬,有一次我们去打高尔夫,他崴了脚,回来照样在留学生年度Gala上又唱又跳,同学们在台下尖叫,一点都看不出来!”
江皓辰果然一直是个意志力很强大的人,但是为什麽听到唐蔓菁用如数家珍的口吻说出这些,却让她有点慌?是因为他的青春岁月是她完全不曾了解丶不曾触碰过的吗?
林彻按捺下莫名的不安,点点头。对方把话题扯到这里,她也无法直接告辞,只能顺着话题接:“前不久,我也听过他唱歌,真的很好听。”
“哦?他又重新唱歌了?”唐蔓菁似乎相当意外,甚至还有一丝惊慌和气恼,但是很快就调整好,然後气定神闲地说,“我还以为,他後来一直都没再唱了。”
“他,为什麽会不再唱歌?”林彻不禁问道。
她心里模模糊糊地知道,这个问题,最不应该去问唐蔓菁。
但是她顾不上这些,此刻她一心只想知道,那个让他不再唱歌的人,到底是谁?
唐蔓菁没有马上回答,脸上的微笑却慢慢地放大,仿佛重新握住主动权。
“你,很喜欢他吧?”唐蔓菁忽然开口,眼神既锐利又充满自信。
林彻闻言,很多的直觉和猜测瞬间叠加在一起。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唐蔓菁。
唐蔓菁凝视她好一会儿,读懂了她沉默的答复,然後笑一笑:“好巧,我也是。”
所以,是现在时,不是过去时。林彻抿一抿唇角。
“我跟他在一起两年,他为我写过好多歌。可是当年我太年轻,这麽美好的感情,我却不懂得珍惜,伤透了他的心。”说着,她脸上浮起懊悔。
但是林彻听着,为什麽觉得这几句回忆更像某种变体的凡尔赛文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