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可以尝试着慢慢来,我就试了试。”他没再过多解释。
盛意低头抿了口茶,热气熏得她面上湿润润的,毛孔在茶香里舒展开,很舒服。
“到什麽程度了?”
“打火机或者火柴这样的小火苗基本上没事了,但稍微再大一点的,坚持不了多久。”他如实答。
“什麽时候开始做暴露疗法的?”
“去年冬天。”
那该是他们分开後。她没忍住腹诽,这是养病还是自虐?
辰晏见她不说话,半倚在岛台边缘,“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关心我吗?”又是那种带一点笑意和算计的语调。
她没搭腔,从包里拿出那只装首饰的丝绒盒,“我来还你这个。”
他没打开,但料到里面是什麽了,“怎麽会在你这。”
“今祉捡到的,”她说完顿了下,又没忍住似的,“不是很重要吗,怎麽还弄丢了。”
辰晏笑了下,“既然这样,那你就留着吧。”
盛意沉默片刻。
“你没有什麽要对我说的吗?”她目光终于从那首饰盒上移,落到他眼里,“关于这条链子。”
“……什麽?”他犹豫了下,面上依然带着笑。
她的提示更进一步,“或是说,贝壳里的这枚绿钻。”
这下换做他不说话了。
客厅很静。外面归鸟一声声地啼,夕阳从敞开的落地门越进来,停在了他脚边。
“你都知道了?”
说完自嘲般地笑了笑,笑他自己问了句废话。
盛意点头。
“林南皓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她用平淡无澜的语气,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平静的音调是她经过多少个日夜才勉强调整过来的。
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要向当事人确认。“都是真的吗?”真是科研般的态度。
辰晏暗骂了一句林南皓,旋即露出一个被抓包,再无可逃的苦涩笑容,还带一点点羞愧,“是。”
声音也是不大自信地哑着。
盛意心还是又往下沉了一分。
这个事实就是如此沉重。
她缓慢地把,艰涩地吸了一口气。“真是好有耐心。”
“对不起。”
真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她忽然觉得这三个字是这样可恶,无论做了什麽,都可以以这样三个字作为原谅的开头。
为什麽歉意能够用言语表达?为什麽她听到之後还是会感到心颤?
她的恨又微弱地擡了头。
恨他做了这麽多,恨自己心软,恨林南皓把这些事说出来,又恨辰晏偏偏不提这些事!
盛意,她甚至觉得,这颗卷心菜一层层剥下去,最後却是没有心。又或是说,每一层都是他的心。
处心积虑的心。
她冷笑,“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没有了。”
他的音调很神奇,沉稳,又带一点低低的笃定,是一种能叫人信任的歉然语气。
盛意捏着茶杯,这会儿茶凉了不少,指腹抵着青瓷的杯,感受到里面稍微有点点灼烧的热。像每次他望向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