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努努嘴,接着说:“至于不辞……他就更算了吧,这双眼睛……”
阮清武看向江不辞:“你可能清楚视物?”
江不辞点点头。
“那便无碍,能正常视物,为何入不得私塾?”
刘玉娥高兴起来:“那便好了,改日让阿窈和不辞一起去,姐弟俩还能做个伴。”
“大嫂,先别就这麽拍板了。”郭氏插着腰,声调偏高,“我可听说了,这进私塾得交束修的吧,咱们家哪里负担得起啊。”
刘玉娥眼中的光熄了下去。
阮清武挠了挠头,束修这事他做不了主,他只能说:“没有银两,鸡鸭鱼肉相抵也可。”
刘玉娥还想着从哪里能够弄来鸡鸭鱼肉,里屋的老爷子发话了:“老二媳妇儿,咱们家的钱一直由你管着,这事你怎麽看?”
怎麽看?这明显是让郭氏拿钱的意思。
郭氏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灯,她走过去,赔着笑道:“爹,你是知道的,咱们家已经多长时间不见肉腥了,今年大旱,收的粮食自家吃都不够,哪有钱供他俩念书。”
一屋子人沉默。
最後,江老爷叹了口气:“清武,劳你跑一趟。不辞,送一送。”
阮清武无奈,朝江老爷拱了拱手。
刘玉娥满脸愁态,看向阮清殊时却又慈爱了不少,给她兜里装了不少果子,沉甸甸的。
江不辞出来送,却也没什麽话说,倒是阮清殊亦步亦趋地走在他身边,仰着小脸:“你想不想来呢,如果你想,我去跟爹爹说说,束修……”
“多谢,不必。”江不辞一脸冷漠,甚至都没有看她,停住脚步,朝後面跟上来的阮清武生涩地拱了拱手:“我就送到这里了。”
阮清武道:“多谢,留步吧。”
看着阮氏兄妹进了家门,江不辞闭了闭眼,转身,却不是回家的方向。
星辰铺地,夜凉如水,刘玉娥焦急地往外面看了又看:“不辞怎麽还没回来?”
江窈急了,披了衣服就要去外面找。
郭氏不咸不淡道:“急什麽,这麽大的孩子了,还怕拐子拐了不成。就他这个样子,拐子拐他可能都觉得晦气。”
江老爷气得猛烈咳嗽几声,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她:“你……咳咳……你这婆娘……咳……”
江田也觉得这话说得有些过了,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郭氏。
“你捅咕我干嘛,理不是这麽一个理麽。”郭氏不以为意,“说不定是阮家觉得不辞挺好,留他在那边吃了,咱们瞎操个什麽心!”
这说着,院子里传来动静,刘玉娥直接冲了出去:“不辞,你上哪去了,怎麽……啊,这是怎麽弄的?”
院子里昏暗,刘玉娥没瞧见,等江不辞走到门口,她就清楚地看见他手上全是细小的口子,深深浅浅,令人触目惊心。
江不辞无所谓地从缸里舀了一瓢水,简简单单地冲洗了一下,然後打算进屋。
打算去个茅厕的郭氏突然喊:“呀,这缸里怎麽有鱼啊?!”
她作势就要去捞,江不辞冷声道:“别动!”
郭氏有时还挺怵江不辞的,悻悻缩回了手。
江不辞从屋里找出两截细绳,顺着鱼嘴上的口子穿过去,拎着吊起来。
这两条鱼力气不小,离开了水,猛地扑腾几下,溅了江不辞一脸的水。
江不辞没管,朝走过来的江窈笑了笑,语气里满是激动,却又在拼命克制:“阿姐,咱们能去念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