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的人只觉得自己後背发凉,慢慢往後移了几步,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毕竟他们都知道,金瞳又叫讨债鬼,与之亲近的人都会沾上晦气霉气。
江老太爷本来身子骨格外硬朗,说走就走了。
江不辞的爹也是被他克死的。
现在又轮到了阮家小娘子……
他真是害人不浅!!!
*
阮清殊被送回了家,後面还跟着乌乌泱泱一大群同窗。殷氏顾不上招待他们,忙让阮清武去请潘郎中过来,又忙着帮阮清殊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
潘老爷很快赶来,身边还跟着潘阿毛。
他偷奸耍滑,搬米搬得最慢。等把米运到了,他才听说阮清殊落水的事,赶紧飞奔回家去找爷爷。
潘老爷坐在床边给阮清殊诊脉,围边的孩子们一看,知道留在这里帮不上什麽忙,还多有打扰,便纷纷同殷氏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春风轻拂着芭蕉叶静静地沉睡。
殷氏定了定神色,取了小铜盘丶清水和帕子,正打算往里走,就看见墙角处站了一个人。
素衫麻鞋,是私塾儿郎统一的装扮。他身瘦如竹,微低着头,脊背有些弯,像笼了一捧清霜。
殷氏走近,看清了他是谁,顿时变了脸色。
江不辞自然也看到了殷氏,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伯母,是我没有照顾好清殊妹妹。”
殷氏朝他摆摆手,无力再指责他,只道:“这不怪你,快回家去吧。”
说罢,也没再管江不辞,擡脚朝里屋走了。
榻上,阮清殊嘴唇发白,脸颊红红的,还在不停地打着寒颤。
殷氏心道不好,忙取了湿帕子给她敷额头。
潘老爷眉头紧锁,半天叹气道:“唉,小娘子怕是染了风寒。这个季节落了水,任谁的身子骨也难说。现下已经高热了,我也只能开个土方子先煎药喝着,能不能熬过去我不敢保证。”
一听这话,殷氏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外面传来喧闹,风声丶打斗声丶嘶吼声从窗子里进来,殷氏没有理会,哭着道:“劳烦开方子吧。”
院子里,潘阿毛拽着江不辞的衣襟,拳拳到肉,一点不留情:“你应该离阮小娘子远一点,你这样的丧门星,会害死她!”
潘阿毛人浑,但唯一感激的人就是阮秀才,刚刚听秦贵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经过,便把阮清殊落水的事全怪在了江不辞身上。
江不辞不躲不反抗不出声,任拳头往自己身上招呼。
屋子不隔音,潘阿毛打累了,猛地松手,江不辞便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里面传来潘老爷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两人却都听见了最後一句——
“我也只能开个土方子先煎药喝着,能不能熬过去我不敢保证。”
潘阿毛顿时红了眼,那股劲儿又上来了,握起拳头就要继续打。
谁知,江不辞情绪更加激动,一把将他推到一边,踉踉跄跄往前跑了几步,然後被潘阿毛抓住。
江不辞吼道:“让开,别再耽搁了。”
潘阿毛被吓得一怔,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江不辞胸脯像风箱似地喘着粗气,直接冲出门去。
“不是,你,你这人,喂——”
潘阿毛被他撞得身子歪了一下,又气又恼,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能用力在原地跺脚。
江不辞匆匆忙忙往镇上跑。
潘老爷医术还算不错,但比镇上的郎中就差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