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有人起哄道:“那谁扮新郎官啊。”
潘阿毛瞪着他:“去去去,别妨碍我们玩游戏。”
阮清殊倒不甚在意这个,不过是个游戏。潘阿毛从轿子里取出红盖头帮她盖上,又扶着她坐了进去。
花轿里面的空间要比她想象中的大,垫子软软的,倒还算舒适。
阮清殊盖着盖头,只能看见自己的鞋。她小声询问:“我什麽时候可以出来?”
却听外面吵了起来。
都想当这个新郎官。
秦贵先道:“搬米那次抽签,我与阮小娘子抽到了同组,说明我们极为有缘,我才是新郎官。”
有人毫不客气地给他泼了冷水:“可最後阮小娘子也没选择你啊,她宁愿和金瞳儿一组。”
秦贵气得直跺脚,被张忠挤到了一边。
张忠道:“我爹说了,‘打是亲,骂是爱’,那日阮小娘子拿石头扔我了,所以我才是那个新郎官。”
衆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潘阿毛轻哼一声,站了出来:“你们这都是些什麽跟什麽,阮小娘子能看上你们就怪了。”
他扬了扬眉,来了个劲爆的:“阮小娘子可是给我缝过裤子的。”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开始起哄。有几个人不信:“真的假的,虎人的吧?”
潘阿毛下意识地摸了摸屁缝,他今日没穿那条裤子,准确的说,是她补完後再也没穿过。
他倒不是嫌弃阮清殊手艺不佳,觉得穿出去丢人。而是因为他发现裤子莫名其妙地变小了——卡裆。
“你们若不信,可以去我家瞧,那裤子现在就在我家躺着呢。”潘阿毛瞪他们一眼。
几人对视,眼神里便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戏谑。
衆人开始起哄:“那新郎官,快快踢轿门吧。”
阮清殊在里面听着,外面的人似乎要打起来。
她有些无奈,刚打算掀开帘子出去拦一拦,只觉脑袋发重,身子一沉,便跌了回去。
迷迷糊糊的,她入梦了。
梦中,还是阮清殊熟悉的家。她正坐在梳妆台边,对着一面大铜镜,身後是红着眼睛的阿娘拿着木栉,帮她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
阮清殊微微低头,就见身上穿的是艳红色的喜服。她有些异,忽听殷氏叹了口气,动作慢了下来:“殊儿,到了夫家,不必拘着,若是过得不好,就回家来,娘和阿爹养你一辈子。”
阮清殊眨眨眼,忽然鼻子一酸。
殷氏的动作极为轻柔,边梳边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说到後面,声音有些哽咽。
阮清殊在阿娘皱皱巴巴的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她还有些恍惚,明明成亲的是阿兄,怎麽现在穿着喜服的成了自己。
还有,她要嫁给谁?
阮清殊心中忐忑着,想开口问问,最後还是放弃了。
梳好了头,喜娘过来招呼:“迎亲队伍和花轿已经在门口了。”
殷氏含着泪帮阮清殊盖上了盖头,又在她手上塞了一个苹果,这才扶着她到了门口。
阮清武早早便在那里等着了,见她们出来,便转身弯下了腰:“清殊,阿兄送你出嫁。”
爆竹声响起,阮清殊趴在阿兄肩上,感受着盖头的晃动。
院子里聚着不少人,说话的,起哄的,鼓掌的,响成一片。
阮清殊看不到他们的脸,却能看到一双双鞋在眼前划过去。
到了门外,阮清殊被送进了轿子里,这轿子她很熟悉,掀起帘子的一角,便能看到默默垂泪的阿爹阿娘阿兄,以及在场的所有宾客。
有潘阿毛丶张忠丶秦贵……还有许多没见过的面孔。
喜娘迎上来,忙让她将帘子放下去:“哎呦喂,快快放好,快快放好,这是不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