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大喊:“新娘子跑了!新娘子跑了!”
阮清殊坐在喜轿里,目睹了一切。
她知道自己坐不住了。
天生异瞳的邻家小竹马成了人人喊打的大奸贼。
在自己出嫁之日,被押赴刑场。
挺荒唐的,但现实就在眼前。
看着他穿着破败肮脏的囚衣,就安安静静坐在囚车之中,阮清殊突然想到他送自己的那只木鸟。
明明就是一块木头,却张着翅膀,高昂着头,妄图往天上飞。
阮清殊身着火红嫁衣,挤过重重人海,去见他最後一面。
刑场上多的是看热闹的人。
阮清殊挤到了最前面,一手扶着歪了一半的喜冠,样子有些滑稽。
江不辞身着囚服,跪于长地,目光淡薄,只朝她轻轻一瞥。
头落地的那一刻,阮清殊两眼一黑,猛然惊醒。
她依旧坐在江窈姐姐的喜轿之中。
阮清殊定了定神,掀了帘子下去,就见潘阿毛笑道:“我踢轿门都把脚踢麻了,你迟迟不出来,我们都以为你赖在里面睡觉呢。”
阮清殊没有回应,目光打量一圈後,最终停在了一个角落。
江不辞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听到动静,他转身欲走,却被张忠他们几个围住了。
其中一个笑道:“怎麽,金瞳儿也想娶媳妇儿了?”
其馀的人笑作一团。
张忠甚至灵感爆发,即兴赋诗一首——
“贺新郎,贺新郎,新郎眼睛金晃晃。嫁新娘,嫁新娘,新娘含泪上公堂。金瞳儿痴心又妄想,娶个婆娘吊房梁。怪物生来就不详,莫要出来害姑娘。”
几人拍手叫绝:“不想张狗子你还有这等文采,真是让我们哥几个刮目相看啊。”
张忠笑着摆了摆手:“不才不才,阮先生所教,我不过学了些皮毛而已。”
阮清殊冷眼看着,心里一阵胆寒。
爹爹办私塾的目的,是为了能让他们知礼守节,可现在看来,却加重了他们的恶毒心思。
这群人见江不辞没什麽反应,便更加大胆,一边重复着张忠刚刚的话,一边伸手推搡。
江不辞猛地擡手,一手便握住了一个人的手腕。那人呲牙咧嘴:“疼疼疼……疼死我了。”
“滚开。”江不辞将他的手挥开。
那人退了几步,不停地揉着手腕,恶狠狠地瞪着他。然後,弯腰……
“小心!”阮清殊忽然提裙往这边跑。
她听过夥伴嘲笑他所编的歌谣。也记得母亲语重心长让她疏远他的嘱托。
可当石子飞向他的那刻,她还是提裙而上,把他护在身後。
石子擦过她的耳边,“咚”得一声打在後面的大门上。
“阮清殊,你干什麽?!”周围的人都惊了。
潘阿毛气冲冲地走过来:“你护着他做什麽,他是个怪物,他不详,他会害死你!”
“他不是怪物,也没有不详!”
阮清殊眼睛瞪得圆圆的,极力反驳,
“他……他……他是我的意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