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辞听明白了她苦恼的点,想了想,劝慰道:“凡人皆有所长,尔若自谓拙钝无成,盖未遇其擅也。天既闭尔一门,必开一牖以通之。”
阮清殊听懵了:“什麽?什麽意思?”
江不辞微微叹气,只得将话说得更通俗些:“人都有长处,我可能擅长做个什麽东西,有人擅长写字,有人擅长针织……”
“那我擅长什麽呢?”阮清殊眼巴巴地望着他。
“你——”江不辞一噎,在他心里,阮清殊漂亮,阮清殊可爱,阮清殊有趣……可要问他阮清殊擅长什麽,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答不出来。
江不辞干巴巴地回应:“尚未可知。”
阮清殊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
江不辞赶紧再找补一句:“这个不宜心急,待慢慢发现,说不定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阮清殊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们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再耽搁下去她怕哥哥嫂嫂着急。
“江不辞,咱们回去吧。”
江不辞应了一声,在前面带路。走着走着,他突然开口道:“你快及笄了吧?”
女子十有五年而笄,阮清殊算了一下,点了点头:“还有三个月。”
江不辞颔首,心下开始盘算送她个什麽东西。
两人回到偏房,张必先已经走了,桌案上还放着没吃完的果子和糕点。主要都是张必先吃的,江窈和阮清武没吃过这麽精致的东西,谁也没敢动。
“你这个挚友还真能说啊。”江窈笑着感慨,却又压低了声音,“不过腹中草空,你怎麽跟这种人成了挚友的?”
阮清武捂了捂额头,他知道江窈说话直,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不过他也觉得,这张公子空有皮囊,说几句话就显露了出来,看待事情太浅薄了。
江不辞慢慢沉了脸色:“你们都聊什麽了?”
“听他吹了半天牛。”江窈无奈地笑了笑,“他似乎对咱们家挺感兴趣的,问我们是哪的人,跟你是什麽关系,家里有几口人……”
江窈挑挑眉:“我找了个话头搪塞了过去,他还打听清殊来着,实在奇怪,他平常好奇心也这麽重吗?”
江不辞冷漠开口:“我们根本就不是挚友,在这书院之中根本不熟。不知存了什麽心思,阿姐此举实在明智。”
江窈惊讶了,她细想一番,又拍拍胸膛:“好在过了一会儿他兄长就派人来叫他回去,我也没同他说别的,幸好幸好。”
张必先一脸不情愿地跟着小厮回来,他还没等到那个小娘子,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
坐在主位上的张仁先开口道:“不是说只是去隔壁见个礼,何故去了这麽久?”
张必先也不瞒着哥哥:“我看上了位小娘子,只是还不知道是出自哪门哪户。阿兄帮我再打探打探,我让爹爹为我准备聘礼。”
“混账!”张仁先一拍桌案,“我送你来这百川书院,是盼望你一心向学,将来能混出个功名来。”
“阿兄,成家立业,我得先成家才能立业啊。”张必先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我向兄长保证,如果我能要到那位娘子,之後定会收心,再不踏足青楼花馆。”
张仁先蹙了蹙眉:“真的?”
“我什麽时候骗过阿兄。”张必先讨好般地过去捶了几下张仁先的肩膀,“弟弟的幸福全指望阿兄了,我刚过去打探了一番,那阿姊口风紧得很,没问出什麽。不过我看他们的穿着作派,就是市井小民。若将来爹爹不同意将那小娘子指于我为妻,那我也要把她擡进家来。”
张仁先听出他的话外意,摆了摆手道:“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未必愿意给你为妾。你既有了这个心思,那我就先帮你打听打听。成与不成,还要看老天的意思,你莫要太强求了。”
“多谢阿兄。”张必先得意地扬了扬眉,从小到大,张仁先都极为宠他。自己就是命好,有一个这麽厉害又这麽宠他的兄长。
张仁先招呼小厮,想了想,站起身来。
在他没入仕时,村中先生就教他守礼守节,这麽多年他一直谨记于心,不居功,不自傲,不轻贱,不贪心。正是做到了这几点,他才平步青云,直攀云梯,受到赏识和重用。
就算旁边的人是市井小民,既是有了求娶之意,那便要拿出一个态度来,绝不能落人口舌。
想到这里,张仁先打算亲自去一趟。毕竟结亲是大事,绝不能草率下决定。他吩咐身边的随从道:“再备些瓜果点心,装到篮子里,不可轻怠了。”
随从们纷纷应声,取了篮子到马车上去装。他出来这一趟,吃食上自是不必提,存放得当,都极为新鲜。
准备好後,张仁先一展衣袍,对门口传话的小童道:“劳你进去告诉一声,见与不见让人家拿主意便是。”
小童站着没动:“大人,里面的客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了,江小郎君都已经回习斋念书了。”
张仁先回头看了一眼还不死心的弟弟,叹了口气:“我派人去查查,你专心回去读书。”
张必先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