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得的喜悦显现在阮清殊脸上,她将小木鸟拿出来,捧在手心,用手指碰碰它的翅膀,又摸摸它的脑袋,自言自语道:“我以为你掉到河里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木鸟当然不会给她什麽答复,但它的翅膀被阮清殊摸得动了动,像是一个很温柔的安慰。
阮清殊笑得很开心,突然想起来那个黑瘦小孩给她送来的包袱,就放在自己手边上。
她没急着打开,反倒是隔着包袱细细摸了起来。
里面东西不少,硬硬的,却摸不出来具体是什麽。
阮清殊最後还是打开了包袱,将东西一一摆了出来。
一个插满黄色小花的花环,木雕小狗,木雕蜻蜓,还有一只和旁边几乎一样的木雕小鸟……
*
江不跪完成了义兄交给他的任务,便又赶回了镇上的那处宅子。
他满头大汗地进了屋,看到江不辞手里拿着一张烫金的拜帖,正坐在窗边出神。
江不跪眼睛都看直了,死死盯着烫金拜帖,这可是好东西啊:“义兄,这是哪位贵人的邀请,我可以同去吗?”
江不辞半天才回过神来,将那拜帖随手一扔,叹了口气道:“不是什麽好差事。”
江不跪不懂,刚想再问问,就听江不辞道:“见到她了吗?”
“见到了,见到了。”江不跪嘿嘿一笑,凑上前来,“义兄,这阮小娘子是你的心上人麽,她长得可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女那般……”
江不辞轻咳两声,继续问道:“东西送出去了吗?她收下了吗?”
“那肯定啊。”江不跪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办事义兄放心,不过那里面到底放的是什麽啊,还挺重的。我可记得你的嘱咐,一路上都小心护着呢。”
江不辞点点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表达对他的感谢。
江不跪挠着头,想了想:“义兄,我还是觉得,如果你喜欢阮小娘子,应该早一点告诉她……”
江不辞蹙了蹙眉:“怎麽突然说这个?”
他没否认,江不跪心里有了底,向前走了一步:“今日我站在人群里,听到不少妇人谈论阮小娘子,说想早点遣了媒人到阮家去提亲呢。”
江不辞咬了咬嘴唇,没吭声。
江不跪一看他是这个态度,有些疑惑,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义兄,你再不主动些,阮小娘子可就要嫁给别人了呀。”
他年纪小,知道的事情可不算少,这种有情人终错过的情景也不是没看见过。
生活不是话本子,可当上了,却比话本子里的人还要更痛苦三分。
他是真心为义兄着想。
江不辞闭了闭眼,他不想争麽,可他拿什麽争呢。
他与阮清殊云泥之别,他一个金瞳儿,生来便被千人憎万人嫌,怎麽敢轻易肖想?
每每阮清殊的影子入他梦来,醒後他都想扇自己两巴掌,提醒自己,不可轻易玷污了她。
她及笄了,越来越漂亮,可自己却身败名裂,朝着泥潭的最深处狠狠地扎了下去。
薛无锋将这拜帖交到他手里,讲得眉飞色舞,说他是多麽的幸运,十五日後的太清宴,便能见到尊贵的主上大人。若能得此青眼,定然前途无量。
可他知道,就如阮清殊给他讲得那个故事,一旦踏出这一步,他就不可能清清白白地全身而退。
所以他犹豫了,拜帖烫手,也烫着他的心。
江不跪不明白他内心的挣扎,以为是他太懦弱了不敢说出口,便继续鼓励他道:“义兄,你与阮小娘子特别般配,你可千万不要错过了。而且我看,这阮小娘子八成也喜欢你,我一提到你的名字,她的目光都温柔了不少,还笑了……总之,你要是不敢去说,我替你去说也行,只要你一句话。”
一句话,仅仅需要一句话麽。
江不辞苦笑一声,如果真的这般容易就好了,可是就这一句话,他是千般万般都说不出口的。
见他半天不答话,江不跪急了:“义兄,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啊?”
江不辞慢慢呼出一口气来:“不跪,你再去趟常渡村吧,若……若有媒人到阮家提亲……你回来告诉我……”
江不跪点了头,等着他的下文。
江不辞却闭上了眼,不再多说了。
如果真的有媒人到阮家提亲,他会怎麽办呢?
江不辞想不出来,也不敢再多想。
心中生出一股暴躁的情绪,江不辞按了按胸口,觉得,已经快要抑制不住了。
他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