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眶泛红,金瞳里的光都黯淡了几分,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阮清殊心尖儿一颤。
她刚想开口,就见江不辞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敞开的窗内,落在了那张摊在桌上的画像上。
他猛地顿住,攥着她衣袖的手松了松,眼神从震惊到茫然,再到一点点亮起,像是拨开了云雾的月亮。
原来她画的是他,原来她也……
“清殊,”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喜欢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
阮清殊的脸“腾”地红了,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
她攥着衣角,指尖都在发烫,却还是迎着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江不辞愣住了,像是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金瞳里瞬间炸开细碎的光。
他慢慢往前走,动作还有些踉跄,一步步走近她。
月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眼底的自卑和渴望都照得分明。
他想亲她,这个念头从看到画像的那一刻就疯长起来。
可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那点勇气又泄了大半。
他配吗?他这样的金瞳儿,这样怯懦的性子,真的能配上这样好的她吗?
她呢?
会不会不喜欢他的吻?
会不会只是一时兴起,万一以後後悔了怎麽办?
他甚至还在想,自己会不会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亲近的人就会变得倒霉。
他永远都忘不了阮清殊落水那夜,他在阮家门外站了一夜,也拜了一夜,是一种怎样的心慌。
很快,他又想到自己没有送出去的那盒口脂,下次要帮她涂上,一定会很好看。
江不辞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落在她的嘴唇之上,最终还是偏过头,轻轻凑向她的脸颊。
那里软软的,带着淡淡的脂粉香,应该……可以吧?
就在他的唇即将碰到她脸颊的瞬间,阮清殊忽然轻轻偏了偏头。
柔软的触感忽然覆上唇瓣,带着微凉的夜风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江不辞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触感很轻,很软,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带着惊雷般的力道,瞬间炸开在四肢百骸。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唇瓣的温度,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连呼吸都忘了。
自卑和喜悦在心里疯狂拉扯,他想退开,又舍不得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只能僵在原地,连眼睛都不敢眨。
阮清殊也懵了。
她只是不想他又因为那点莫名的自卑退缩,想告诉他没关系,可真的碰到了,才发现心跳得像要炸开。
她能看到他颤动的睫毛,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脸颊烫得像锅里沸腾的水,却鬼使神差地没有躲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猛地退开半步,双手背在身後,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细若蚊蚋:“江不辞,你……你别总觉得自己不好。我……我也喜欢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
江不辞还僵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他看着她泛红的耳垂,看着她紧张得攥紧裙摆的手,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释然,还有藏不住的甜。
“你怎麽这麽傻呢,我有什麽好,生来就是个怪物,别人都不愿意与我同席,只有你呆呆笨笨地举手……”
阮清殊抿唇笑了笑,轻声道:“江不辞,你的眼睛很好看。怪物的眼睛才不会是金黄色的,你猜谁的眼睛是呢?”
江不辞看着她,声音极轻极哑:“谁的?”
“神仙啊。”阮清殊咧了咧嘴,“江不辞,你就是神仙,所以不要轻贱自己,你就是最好最好最好的!”
烛火在窗纸上投下两道挨得很近的影子,墙外的虫鸣都轻了,只有满室海棠香,裹着两个少年少女发烫的心跳,悄悄藏进了月色里。
“所以,我没有应任何人。”阮清殊俏皮地摸了摸自己垂下来的小辫子,“我在等一个叫‘江不辞’的小郎君,带着月亮来找我。”
江不辞哑声:“明日……明日我便去准备聘礼,早日登门,绝不让你久等。”
阮清殊红着脸点点头:“江不辞,我等着你。”
烛火在窗纸上投下两道依偎的影子,海棠花瓣被夜风吹落,轻轻落在窗台上,像一个温柔的秘密。
江不辞再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牵住她的手,这次他没有退缩。
“清殊,再亲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