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殊点点头:“好的阿兄,我记住了,你什麽时候才能好起来呢?”
阮清武垂眸看了看自己的伤脚,想起这几日爹娘安慰的话,淡淡一笑:“会好的,很快就能好起来。”
可是等妹妹走後,他盯着自己的脚发呆,自己的脚自己知道,怕是没办法好了。
但是他不後悔。
叶宛和那个外村来的断臂男孩过来看过他几次,三人越来越熟悉起来,叶宛问:“窈娘子,过来看过你没有?”
阮清武没答,只道:“女孩子的清誉极重,还请两位一定不要把这件事外传,我这脚……我这脚是被野猪追,不小心滚下了山,才成这样的。”
两人点点头,从此之後,这件事就成了他们三个人的秘密。
阮清武终于可以下地了,只是最後成了一个跛子,倒是不耽误什麽,只是走起路来颇为难看,孩童们经常偷偷模仿他走路,然後闹成一片。
阮清武看到了就当作没看到,跛着脚继续往家走,却听到了孩童们的哭喊声。
阮清武停住脚步,回头去看,却见江窈正拎着一个小孩的衣襟,打他的屁股:“叫你嘲笑人!叫你嘲笑人!”
孩童们叫嚷着跑开了,江窈拍了几下手,骄傲地扬了扬头,却发现阮清武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江窈收敛了一些,提着裙子走了过来。两家住得近,不打声招呼走实在是不合适。
“你不必理会他们,下次再见到,直接揍他们就好。”江窈笑着挥了挥拳头。
阮清武看着她,没说话,江窈自觉无趣,将手收回来:“怎麽了?”
阮清武淡淡一笑:“多谢你。”
後来他才知道,不是江窈心大,而是她真的忘了这件事。阮清武看着江窈每天快快乐乐地出门,也默默为她开心。
本来以为,她永远不记得也挺好,没想到她最终还是想起来了。
阮清武抱着她,慢慢收紧了手臂:“都过去了。”
江窈点点头,哑声重复了一遍:“都过去了。”
她现在终于读懂了之前阮清武的话——
“要是你没有遇到那只野猪……就好了……”
“我从来没有後悔过……”
*
世道如今实在算不上太平,王爷早晚要起兵,那待在常渡村就实在算不上安全。
江窈便提出举家搬到江岭去。
阮秀才刚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江窈提到了阮承睦,阮承睦还小,总不能以後都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最後阮秀才终于松口了。
搬家的日子定在了初二,很快,江不辞流放孟州三年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犯人流放,有一个时辰可以与亲友相见告别。
江不辞坐在囚车里,看见江窈衆人,眼眶微湿。
阮承睦最先跑上前来,隔着囚车望着他,奶声奶气地叫他:“小舅舅。”
江不辞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江窈走过来,将阮承睦抱起来。
江不辞移开视线,忐忑地叫她:“阿姐……你原谅我了吗?”
江窈嘴唇颤抖,还是哭了出来:“你没做错事,谈什麽原谅不原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