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辞只好道:“好,咱们快走。”
这郎君看着也是个清瘦的,却咬着牙抱着人往前走,脚步不慢,也走得很稳。江不辞提心吊胆地在前面带路,会时不时回过头来看看,好在是能跟上的。
此地极偏,找个郎中并不容易。不过好在流放到此地的囚犯中有一人通医术,自己也盘下了一间小药铺,人们有受伤或染寒病的,都过去让他瞧瞧。
江不辞带他们来到药铺门口,看见里面掌着灯,舒出一口气来,帮忙将人送进去。
“刘兄,刘兄,快,帮她看看!”江不辞指挥着将人送到木床上,朝里面大喊。
刘易水打着哈欠从里间掀帘出来,一看是江不辞,笑了:“哟,你小子还是第一次到我这里来。”
江不辞没那闲心同他说些有的没的,着急道:“刘兄仁义,这位娘子当时坐在马车里,路滑,马车侧翻,估计是撞到了头,现在都还没有醒,有劳刘兄好好给她看看。”
刘易水抱着手臂,一直在观察江不辞的表情,突然伸出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行啊,救她可以,但你要给我这个数。”
江不辞看了一眼,这意思着他这半个多月都白干了,但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我答应你,先救人,一定要把她救活。”
刘易水高兴地扬了扬眉:“好说好说,我先给她包扎一下伤口。”
两人到外间来等着,那郎君偷偷甩了甩麻掉的胳膊,又朝江不辞脸上看了几眼。
江不辞知道他在看什麽,平静地回看过来。
那郎君拱了拱手:“多谢恩公救我夫人,在下瞿篱,再次谢过。”
江不辞垂了垂眼睫,回了一礼:“在下江不辞。”然後便无话了。
瞿篱暗中观察着,也为里面躺着的阮清殊而担心。
他不知道旁边这人看似平静,心绪却已翻涌成浪。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刘易水从里间出来,手上沾着血,指挥江不辞道:“给我打盆水,我要净手。”
瞿篱赶紧道:“我夫人,我夫人她……”
“她额头处的伤口我已经包扎好了,不过人什麽时候能醒过来,我也不能确定。”刘易水洗手的动作一停,看向瞿篱,“你们两个是外乡来的吧?找好了住处没有?”
瞿篱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我与夫人是来探亲寻友的,不想出了这等事,住处……处住还没来得及找呢。”
刘易水倒是热情:“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先住在我这里吧。一来我这里有一间空着的房间,二来此地较偏,你们也不好去找住处,三来尊夫人还没有醒,在这里方便我来医治……”
瞿篱激动地拱了拱手:“多谢,大恩大恩,多谢多谢。”
刘易水笑着摆了摆手:“人在里面,你可以进去看看她了。”
瞿篱赶忙跑了进去,外间便只留下了刘易水和江不辞。
刘易水顺着江不辞的目光看去,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不是兄弟,真看上有夫之妇了?”
江不辞剜他一眼,淡声道:“没有。”
“没有看上?”刘易水表示非常怀疑,“我看人从来没看错过……”
“她不是有夫之妇。”江不辞抿了抿唇。
“哈哈哈,哈哈哈,你就自我欺骗吧。”刘易水挑了挑眉,伸出手来又在他眼前晃了晃,“那他们在这里住一日,还要再加这个数。”
江不辞脸一黑:“奸商,贪得无厌!”
刘易水两手一摊:“那我可就不让他们两个住了哦,你想想,外面天寒地冻,此地又偏僻,那位小娘子又伤得这麽重……”
江不辞脸更黑了:“食住的费用也算在我这里,不许让他们走。”
刘易水偷偷翘了翘嘴角:“哎哎哎,你干什麽去?”
江不辞闭了闭眼:“回去取银子啊。”
*
屋里烧得炭火很足,瞿篱坐在床边上,看着依旧没有清醒迹象的人,伸手帮她掩了掩被子。
此事发生得过于突然,瞿篱现在脑子里依旧乱乱的,一方面为阮小娘子担心,一方面又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若自己不把车驾得这麽快就好了,若不这麽着急去赶夜路就好了……不过现在想这些都为时已晚,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阮小娘子,希望她能够快一点醒过来。
想到这里,瞿篱慢慢俯下身,贴近阮清殊的耳朵,轻声说道:“清殊,对不起,你一定要醒过来啊,你不是还有想见的人没见到吗。”
帘外,江不辞死死盯着掀开的一角,手不住打着颤。
从他的视角看去,他在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