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书院中并不会给探亲者提供食宿,趁着天色不晚,江窈一行要去找家客栈安顿,明日便打算起程回去了。
阮清武将驴安排到驴槽里,先带着江窈和阮清殊到楼上看屋子。
他给她们俩安排了一间上房,妹嫂之间能互相照顾,自己则在一楼挤个大通铺。
收拾好後,三人去了街上。
阮清殊和江窈从没来过,看什麽都新鲜。
她们走在前面,阮清武跛着脚在後面跟着护着。两人先到成衣店试了衣裙,一人一套,又给殷如兰和刘玉娥一人选了一件。
阮清殊踮着脚,看街边支起的枣木糖架。
裹着红糖壳的山楂在日光下泛着琥珀光,竹签尖还缀着糯米纸做的雪絮,甜香混着焦糖气息直往鼻尖钻。
“想吃?”阮清武笑着摸摸她的头,他最了解自己的妹妹,嘴馋得很。当下拿出铜板来,对卖糖葫芦的小贩道:“两支,多谢。”
一支递给阮清殊,一支递给江窈。
江窈顿了顿:“你不吃麽?再卖一支吧。”
阮清武摇摇头:“我不喜甜食,还是你们俩吃吧。”
江窈闷头开始吃,吃掉了三个,把剩下地递给阮清武:“我吃不下了,扔掉怪可惜的。”
阮清武舔了舔嘴唇,笑了:“行,那为夫来。”
糖衣化在舌尖上,真甜。
一旁还有不少摊子卖些精巧的小玩意儿,阮清殊觉得有趣,刚想过去瞅瞅,忽听得街角传来铜锣声。
“快来看!快来看呐!西域奇人献艺——”
人群如潮水般往戏台涌去,毕竟西域人他们很少见,都想去看个热闹,捧个场。
阮清殊攥紧糖葫芦挤进去时,正见赤膊大汉将火折子往口中一塞,霎时烈焰腾空,火星差点溅在她青布裙裾上,惊得她後退半步。
突然,鼓点骤变,三道黑影踏着碎步跃上戏台,青铜面具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面具上狰狞的饕餮纹吞吐着獠牙,眼洞後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人心。
为首的面具人甩出红绸,绸带扫过之处,观衆席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绸带在空中卷成火舌形状,另两人竟踩着鼓点将火把抛向半空,青铜面具接住燃烧的木柄,在浓烟中旋出残影。
“精彩!精彩!再来一个!再来一个!”人们纷纷起哄道。
阮清殊从人群里退出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还好没事。
“怎麽样,吓到了没有?”江窈关切地问。
阮清殊摇摇头,她倒是觉得那个面具挺有意思的。回到客栈後,她同小二要了纸笔,把它画在了纸上。
第二日,他们便起程往回赶。江窈还念叨着,不知道阿娘的腿养得怎麽样了。
书院里,江不辞闷头看书,旁边却总有一个人想凑过来同他说话。
江不辞根本就不想理他,张必先却执着得很,只可惜这里是静省阁,所有人都闭着眼睛,三省己身,然後便读书思悟,阁中极为安静,落针可闻。
约莫半个时辰,外面传来钟响。张必先憋了这麽久实在难受,冲到外面缓了几口气。
有同窗便走上前来笑道:“你怎麽还往那个怪物身边凑啊,也不觉得晦气。”
正巧这时江不辞从静省阁中出来,看都没看这边一眼,径自往前走。
“什麽怪物,你要注意用词,江不辞是咱们的同窗,以後再让我听到你叫他怪物,我就揍你!”他朝那人用力挥了几下拳头。
那人傻了,旁边看热闹的人也傻了,他们都觉得张必先这是让什麽不干净的东西给跟上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以前可就他喜欢嘲笑江不辞,明里暗里都是讥讽之语,还写了不少打油诗。
见人们都用诧异眼神看向自己,张必先更是来劲儿了,追上江不辞後,不由分说地将他拉了回来。
他一只胳膊搭到江不辞的肩膀上,举动亲密:“以後江不辞就是我兄弟了,你们敢欺负他,就是在跟我过不去,都听清楚了吗?!”
人们都惊掉了下巴,只有江不辞面无表情。醉翁之意不在酒,算盘珠子都快要崩到他脸上来了。
果不其然,人都走後,张必先开始表露出真实目的了:“昨日来看你的那位小娘子,是你的什麽人啊?年芳几何?可有婚配?”
江不辞冷着脸打量他,一言不发,两人就这麽耗着。
张必先轻笑一声:“你不说也没关系,左右也是你的阿妹。我已经同我兄长言明,等都打听清楚了,我就让我爹带着聘礼上门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