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变过麽?不,不是的。
十六岁之後,她埋头苦读拿到心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实习期间以拼命三郎的劲头狠干最终留在最赛事,工作这些年认真卖力而积攒的经验让她现在可以沉着对待每一场意外,可是,她似乎仍然丢掉了什麽。
自信。
即便知道对手是卫冕冠军却丝毫不会胆怯,游吧,游吧,我一定能比她更快,我一定会超过她。
吴花果丢掉了那份对于未知对于不确定也敢迎头扑上奋力一搏的自信。
她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畏手畏脚的人。
车停好,吴花果与钟世一左一右架住醉汉往公寓楼挪动。
刚走两步,林拓忽而揽住钟世的脖子,眼神迷离大声表白,“我不信一见钟情,可自打在医院第一次碰到你,楚雯,我信了,我他妈信了啊。”
场景有些滑稽,可林拓却是真挚的。
他失恋了,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情绪如山洪般倾泻而至。
钟世用些力气才拿掉紧紧揽住自己的手,停下脚步问,“想吐吗?”
“想。”林拓捶着自己的心口,“堵……堵得慌。”
周边无垃圾桶,吴花果朝一侧绿化带使个眼神,两人奋力将醉得不省人事的林队医搀过去。
“你去车上拿个垃圾袋?”钟世无奈,“後备箱应该有。”
“好。”吴花果刚欲走又被叫住,钟世被拽着无法挣脱,只得用眼神比划,“钥匙。”
刚刚吴花果锁了车便把钥匙交给他,而他则随手放进运动裤兜里。
“左边。”钟世见人不动,艰难地朝她这侧蹭出半步,半弯着腰顶了顶胯。
吴花果只得摸进他裤子口袋。
想快却又不敢快,生怕一不留神碰到不该碰的。
待手指触到金属质感,她迅速将东西拎了出来,烧红一张脸转身就往停车场跑。
放哪儿不好非要塞裤子口袋。吴花果一边快走一边嘀咕,待走出几米再次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
“又干嘛?”她以为是钟世,正要转身往回走视线里却出现另一张面孔,任子延单脚撑地往前蹦了两步,惊讶与欣喜齐齐写在脸上,“真是你啊,我没戴眼镜还以为认错了呢。你住附近?”
“不是,”吴花果扬手朝绿化带方向指指,“有朋友喝大了,我送人回来。”她见他右腿一直曲着,“什麽情况?”
“我跟几个朋友在这儿踢球。”不知是刚下球场还是疼痛,任子延满头大汗吸着气说道,“估计韧带拉了一下,我先撤。”
“还能动吗?没碍着骨头吧?”
“估计没。叫了车,一会儿去医院拍个片子。”任子延忽而笑起来,“真巧啊。”
“还笑。”吴花果知道韧带拉伤的滋味不好受,赶忙上前搀住他胳膊,“车来了吗?你定位在哪里?”
“就前面停车场。”任子延就上她的劲儿,一瘸一拐缓慢挪动,“我还以为得冬奥场馆再见你了,天涯何处不相逢。”
“又是你那个新媒体频道的小学弟?”
“正常工作交流,人家可没透你们的底。”任子延讨好地笑笑,“说说呗,你跑哪个赛区?”
吴花果自然不会泄露,直接略过问题,“你们可真行,冬奥也插一杠子。”
“三亿人上冰雪,我们这是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宣传正能量。”
吴花果睨他膝盖一眼,“还上冰雪,您还没开战就折草丛上了。”
“不带这麽诅咒人的。”任子延心情极好与她打起嘴仗,“我一把好骨头还没折呢。”
他今日一身球服,大约折腾满场的缘故,衣服上蹭了几块深色痕迹,加之没戴眼镜,那让任子延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潦草,形象与着实与办公楼里衣冠楚楚的模样大相径庭。
却也归功于此,吴花果觉得他亲和许多。
人都是多面体,看一面与看十面得出的结论当然会不同。
两人缓慢挪到路边,任子延讨好一般晃晃她胳膊,“帮忙去车里把电脑和鞋拿过来呗,我真走着费劲。”说罢径直掏出车钥匙隔空按了下,几米开外一台黑色轿车尾灯应声亮起,负伤者满脸谄媚,“好人做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