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祖母,也就是女王,住在一座高塔里,而不论是过去与现在,她都只与其他的王子说话,只有那些健全的王子。
然後,小王子的骑士父亲,在一场战斗中被人打败了。长矛刺穿了他的盔甲和他的身躯,将他留在尘土之间血流不止。所以当女王送来新的服装和盔甲,要王子把他的心好好收起来时,小王子的母亲并没有阻止。因为她也开始害怕了:她怕她儿子的心也被人撕裂。
所以王子就乖乖穿上了,许多年来,他一直认为这是对的。
直到他遇上邻近小镇的一位最让人难以忘怀的农村男孩,他对王子说了许多大不敬的话,让王子觉得自己从没这麽充满生命力过,尔後他又发现,这位男孩是最疯狂的巫师。他能凭空变出金子丶伏特加,还有杏子塔,而王子的人生从此便随着紫色的烟雾缓缓上升。整个王国的人们说道:「真不敢相信我们会这麽讶异。」
我当然要去湖边小屋了。我得承认,我很高兴你要离开白宫了。我怕你会把那个地方烧掉。这代表我会见到你爸啰?
我好想你。
(飞吻)
亨利
PS:这听起来很羞辱又伤感,坦白说,我希望你读完之後就立马忘记。
PPS:亨利·詹姆斯89致亨德里克·C·安德森90,写于一八九九年:
希望你在糟糕的美国也过得一切顺心。亲爱的男孩,我对你有信心──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喜悦。我最坚定的希望丶欲望和同情与你随行。因此,请保持警惕,并随着美国的成长,告诉我你的那些(不可避免地丶多少有点奇异的)美国故事。不论如何,愿你所遇见之人都能善待你。
「住手。」诺拉越过副驾驶座。「这是系统化的整理,妳必须尊重系统。」
「我在度假的时候才不管什麽系统不系统。」茱恩的上半身跨过亚历克的身体,试图拍开诺拉的手。
「这是数学。」诺拉说。
「数学在这里没有说话的地方。」茱恩告诉她。
「到处都有数学逻辑,茱恩。」
「妳走开啦。」亚历克把茱恩从肩膀上推开。
「你应该要站在我这边才对啊!」茱恩喊道,同时扯着他的头发,并得到他的苦瓜脸作为响应。
「我可以让你看一边的奶。」诺拉告诉他。「好看的那一边。」
「两边都很好看啊。」茱恩突然间被转移了话题。
「我两边都看过了,而且现在我两边都看到不少了。」亚历克比了比诺拉今天的穿着。她今天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吊带短裤,还有一件看起来像某种敷衍到极致的平口小可爱的东西。
「对,这叫做度假奶。」她说。「拜托啦啦啦。」
亚历克叹了一口气。「对不起,老姐。但诺拉的确花了比较多时间在做那份播放列表,所以应该把机会给她。」
後座传来两个女孩交织的声音,一个极度嫌恶,一个则带着胜利。诺拉把手机接上音源线,一边发誓她写了一种防呆算法,可以选出最棒的公路旅行播放列表。四顶尖合唱团91的《爱在阿卡普尔科》前奏的小喇叭声响起,亚历克终于把车驶出加油站。
这辆吉普车是翻修的,是亚历克的爸爸在他十岁左右时完成的作品。现在它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加州,但每一年的这个周末,他爸爸都会把这辆车开进德州,留在奥斯汀,让亚历克和茱恩可以开进来。
某一年的暑假,亚历克在峡谷里学会了驾驶吉普的技巧,而现在油门在他脚下的感觉依然良好。他鱼贯地跟上两台黑色的特勤组休旅车,朝州际公路前进。现在他几乎没有机会自己开车去任何地方了。
天空一片敞开,万里无云,早晨的太阳悬挂在低空,亚历克戴着太阳眼镜,身穿一件背心,放下车子的顶棚。他把音乐声调大,觉得自己可以把一切的烦恼抛到从他发间呼啸而过的强风之中,然後它们就会像是从没发生过一样,好像除了他胸口强劲的心跳之外,其他事物都再也不重要。
但是隐藏在多巴胺的影响之下的那些问题还是存在:失去助选的工作丶成天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踱步,还有他母亲问他的那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要和他走下去?
他擡起下巴,迎向故乡温暖粘腻的空气,看着後照镜里自己的双眼。他看起来皮肤黝黑丶嘴唇柔软,十分年轻,就只是一个德州男孩,和前往华盛顿特区之前的那个他一样。所以今天他不会去思考那些人生大事。
停机坪外站着一群随扈,亨利穿着短袖格纹衬衫丶短裤,脸上戴着一付时尚的太阳眼镜,Burberry的旅行袋挂在一边肩上;他看上去是一场具象化的仲夏夜之梦。诺拉的播放列表跳到了朵莉·巴顿92的《又是你》,亚历克从吉普车侧边挥起一只手臂。
「对,哈啰,哈啰,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们!」亨利在茱恩和诺拉令人窒息的拥抱中含糊地说道。亚历克咬着嘴唇,看着亨利轮流搂过她们两人的腰,然後终于轮到亚历克了。他大口吸入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味,在他的颈窝笑了出来。
「嗨,爱人。」他听见亨利轻声说道,就在他耳朵正上方,而亚历克有一瞬间忘了怎麽呼吸,只能无助地笑着。
「鼓声,请!」吉普车的音响传来一声大喊,然後《夏日时光》93的前奏响起。亚历克赞同地欢呼起来。等亨利的随扈团队也跟上特勤组的车,他们整组人便再度上路。
车队沿着四十五号公路往下,亨利咧嘴笑得十分灿烂,随着音乐摇头晃脑,亚历克则无法克制地不断用眼角馀光偷瞄着他。不敢相信亨利──那个亨利王子──真的在这里,身处德州,准备和他一起回家。茱恩从她座位下的冷藏箱里拿出四瓶墨西哥可乐,传给大家,而亨利喝了一口之後就整个人融化了。亚历克伸出一只手,握住亨利空着的手,手指在两人之间的中控台上紧扣着。
他们花了一个半小时才离开奥斯汀,开始往林登约翰逊湖前进。而当他们朝着湖边蜿蜒行驶时,亨利问道:「为什麽这座湖会被叫做喇叭詹湖啊?」
「诺拉,交给妳了。」亚历克说。
「喇叭詹湖。」诺拉说。「又叫作林登约翰逊湖,是科罗拉多河上六座德州高原湖中的其中一座,由水坝构成。是喇叭詹总统在农村电气化时期盖好的。他在这边也有买一间房子。」
「没错。」亚历克说。
「还有一个冷知识,喇叭詹对自己的屌一直都很自豪。」诺拉补充道。「他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大根』,动不动就掏出来乱甩。在同事丶在记者面前,他完全没在怕的。」
「这也是真的。」
「美国政客。」亨利说。「真的很迷人呢。」
「你有什麽话说吗,亨利八世?」亚历克说。
「随便啦。」亨利凉凉地说。「你们从什麽时候开始来这里度假的?」
「爸妈离婚之後,老爸就买了这间房子,所以从我十二岁开始。」亚历克告诉他。「他希望搬走之後还是有一间离我们近一点的屋子。我们以前夏天花超多时间在这里玩的。」
「噢,亚历克,记得你第一次在这里喝茫的时候吗?」茱恩说。
「我们那天喝了一整天的草莓鸡尾酒唉。」
「你吐超惨的。」她宠溺地说。
他们驶上一条被大树环绕的车道,来到山丘上的房子前。这栋屋子仍然有着鲜艳的橘色外墙和平滑的拱梁,四周种着仙人掌和芦荟。他妈妈对于庄园式建筑从来不感兴趣,所以当他爸爸买下这间湖边建筑时,他便豁出去了,装潢高大的蓝绿色大门丶沉重的木梁和西班牙式的粉红色屋瓦。屋外有一圈环绕式的阳台,还有通往山丘另一边码头的阶梯,所有面湖的窗户全部打开,窗帘在温暖的微风中飞舞。
他们的随扈团队殿後,检查周边环境──他们租了隔壁的房子,以增加额外的隐私性,并确保尽到随扈的责任。亨利毫不费力地一肩扛起茱恩的保冷箱,而亚历克很努力地阻止自己赞叹出声。
奥斯卡·迪亚兹的喊声从转角传来。他浑身滴着水,显然刚从湖里爬上来。他穿着自己的旧印地安凉鞋和一件印着鹦鹉的泳裤,两手朝着太阳举起,茱恩便立刻跳进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