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居然去追他了!!!这也太珍·奥斯汀了吧
等你回来我一定要揍你,不敢相信你没跟我说
所以怎麽样???你现在跟亨利在一起吗?????
我要揍你了
亚历克发现那四十七则讯息里面,有四十六则是茱恩的,第四十七则才是诺拉,问他们两人有没有看到她的白色帆布鞋。亚历克回道:妳的帆布鞋在我床底下,然後亨利跟妳们说嗨。
他的讯息才刚发出去,茱恩就立刻打来了,要求亚历克开扩音,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在那之後,亚历克不想自己面对萨拉的怒火,所以他说服亨利打给夏安。
「呃,你可以打给班克斯敦小姐,让她知道亚历克现在平安地和我待在一起吗?」
「当然,殿下。」夏安说。「我需要安排车让他离开吗?」
「呃。」亨利说,然後转向亚历克,用唇语问他,留下吗?亚历克点点头。「明天可以吗?」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後夏安才说:「我会告诉她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恨不得自己有其他事可做。
当亨利挂掉电话时,亚历克笑了起来。但他再度拿起自己的手机,看着来自妈妈的语音留言。亨利看着他的手指在拨放键上犹豫着,便用手肘顶了顶他。
「我想我们有时候还是要承担後果的。」他说。
亚历克叹了一口气。「我应该还没跟你说过,但是她,呃,在她开除我的时候,她说,如果我不是一百万分确定我对你是认真的,那我就要断干净。」
亨利把鼻子凑到亚历克的耳後。「一百万分的确定喔?」
「对啦对啦,不要太得意了。」
亨利又肘击了他一次,亚历克大笑起来,抓住他的头,用力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把他的脸压进枕头里。等亚历克终于玩够时,亨利的脸已经红透,头发乱成一团,但看起来心情很好。
「但我一直在想啊。」亨利说。「跟我在一起,会一直破坏你的职业生涯。你想要三十岁进议会,不是吗?」
「拜托,看看这张脸。大家爱死这张脸了好吗。其他的东西,我会自己想办法。」亨利看起来很怀疑,亚历克再度叹了口气。「听着,我也不知道好吗。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的男友是另一个国家的王子,我到底要怎麽当议员。所以,你知道,还有些事情要想办法。但是一天到晚都有比我更有问题的烂人当选嘛。」
亨利看着他的眼神很犀利,好像他是一只被钉在箱子里的昆虫标本。「你真的完全不担心未来会发生什麽事吗?」
「当然不是,我也会怕啊。」他说。「这件事情一定要等到选举之後。我也知道场面到时候一定会一团糟。但如果我们能赶在媒体之前先发制人,等到正确的时机丶再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处理,我想应该没问题。」
「你想这些事情想多久了?」
「有意识的吗?大概是从全国大会开始的吧。没有意识丶在心中一直自我否定的话,大概长到无法计算了。至少从你亲我开始吧。」
亨利从枕头上看着他。「这样……真是不可思议。」
「那你呢?」
「我?」亨利说。「老天,亚历克,一直都在想啊。」
「一直?」
「从奥运开始。」
「奥运?」亚历克把亨利的枕头一把抽走。「但是那时──」
「对,亚历克,就是我们见面的那天,你就是喜欢翻旧帐对不对?」亨利试着把枕头抢回来。「那你呢?你还好意思问,好像你不知道──」
「闭嘴啦。」亚历克说,笑得像个白痴,然後放弃和亨利继续抢枕头,翻身跨到亨利身上,将他压在床上吻。他拉起毯子,两人消失在枕头和被单之间,笑着丶亲吻丶拉扯着,直到亨利翻身滚到手机上,他的屁股压到了语音消息的播放键。
「迪亚兹,你这个无药可救的浪漫小王八蛋。」美国总统的声音在床上模糊地说:「你最好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小心安全。」
令人意外的是,半夜两点在没有随扈陪同的情况下溜出皇宫,居然是亨利的主意。他拿出两件连帽衫和帽子──这是世界级名人僞装用的标准配备──然後在小碧位于皇宫另一端吵吵闹闹的声东击西之下,两人快速冲过花园。现在他们来到南肯辛顿荒凉而潮湿的小路上,四周是高耸的红砖建筑,还有一块路标──
「等等,你在开玩笑吗?」亚历克说。「亲王路?我的天啊,快帮我跟路标合照一张。」
「我们还没到啦!」亨利回头喊道。他用力拉了一下亚历克的手臂,督促他继续跑。「快点移动,你这个废人。」
他们又跑过一条街,然後钻到两根大柱子之间的壁龛里。亨利拿出一个钥匙圈,上头挂了几十把钥匙。「当王子的一大好处,就是如果你好好说,人们基本上会把什麽东西的钥匙都给你。」
亚历克看着亨利在一面看似平淡无奇的白墙上摸索。「我一直以为这段关系里,我才是负责搞破坏的那个呢。」
「什麽,你以为我是那种乖乖牌书呆子吗?」亨利推开墙上的一道缝隙,将亚历克拉进一个宽敞而黑暗的广场。
地面有点倾斜,白色磁砖让他们奔跑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结实的维多莉亚式建筑高耸在夜色之中,围绕着庭院,而亚历克在心中噢了一声: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亨利有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的钥匙。
有一位身材矮胖的老警卫站在门前。
「感激不尽,凯文。」亨利说。亚历克注意到亨利在他们握手时塞给对方一团厚厚的钞票。
「文艺复兴之城,对吧?」凯文问。
「如果你愿意的话。」亨利回答。
然後他们再度上路,急急忙忙穿过一个个房间里的中国艺术品和法国雕像。亨利自在地穿梭在展示厅之间,掠过一尊黑石雕刻的佛像和光裸的施洗约翰青铜像,脚步毫无停顿。
「你很常这样跑来吗?」
亨利笑了起来。「哈,这应该算是我的小秘密。我小时候,爸妈常常会在早上开馆之前带我们来。我想他们是希望我们能对艺术有点概念,但重点是历史。」他慢下脚步,指着一座巨大的艺术品,一只木头老虎撕咬着一名身穿欧洲军人服装的男人,标示上写着「蒂普的老虎」。「我妈会带我们来看这个,然後偷偷跟我说:『你看老虎是怎麽把那个人扑倒的?我的曾曾曾曾祖父从印度把这个偷来。我想要把它还给人家,但是你祖母说不要。』」
亚历克看着亨利的半侧脸,一点点痛苦的情绪在他的脸上流动,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并再次牵起亚历克的手。他们再度奔跑起来。
「现在我都喜欢晚上来。」亨利说。「几个比较高阶的警卫是认识我的。有时我觉得,我会喜欢这里,是因为这个地方一直在提醒我,不论我去过多少地方丶读过多少书,我永远都还有不知道的东西。这里就像是西敏寺:你随便看着一个雕刻或是一片彩绘玻璃,然後你就知道这里充满了故事,每一个东西之所以存在于某一个特定的位置,都有其特殊的原因。一切都有意义,都有某个目的。这里有这麽多的作品──曾经出现在莎士比亚的《第十二夜》丶班·琼森98的《沉默女人》丶还有《唐璜》99里的威尔镇大床,就在这里。每个展品都有故事,没有说完的一天。你不觉得这很了不起吗?还有这里的档案室,老天,我可以在那里蹲好几个小时,那里──呜嗯。」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因为亚历克半途停在走廊上,将他拉了回来,给他一个长长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