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摇了摇头,“然後过了一会儿,她就跟我说没事了,立马就挂了电话,还关了机。”
秦朗还想再问下去的时候,警车已经开到了目的地。衆人下了车,秦朗习惯性的扫了一眼这里的环境。这是一个只有三层的小旅馆,所处的位置也比较偏,楼里的人已经被清出来了,楼下拉起了警戒线,将所有人挡在了外面,而淮安分局的警员也在一一对旅馆里的住客和工作人员进行逐一排查。
秦朗戴上了警官证,然後带着衆人一齐上了楼。
案发现场是在二楼靠右的第三间,也就是205号房间。重案组人员都戴上了鞋套和手套,然後跟着石磊走了进去。
刚踏进房间,就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而耳边也想起了缓慢而铎铎的水滴声。“滴答——滴答——”从半掩着门的浴室里,发出了清脆的水滴声。石磊看了一眼浴室前的地板,从门缝里流出了丝丝猩红在提醒着他,死者就在浴室。
重案组的四人都站在後面,似乎是有意让石磊走在前面,因为在执行公务之前,得让石磊先确定一下,死者到底是不是李菲菲。
石磊走到了浴室门口,他突然看到了旁边角落上躺着的几件衣服,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一件米白色的内衣,一条肉色的内裤,旁边倒着一双粉色的细高跟鞋,还有……一件粉红色的外套。石磊盯着那件外套良久,他确定这件外套就是李菲菲的,因为在相亲的那天她曾穿过。
石磊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似乎是在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习惯性的理了理衣服,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白大褂,似乎法医的大褂是一件神圣且不容侵犯的盔甲,仅是几秒,他倏地擡起了头,眼神里的涣散与迟疑瞬间被坚定所取代。
石磊轻轻地推开了浴室门,眼前的景象使他怔了几秒,就连他身後的重案组人员都怔住了。
李菲菲全身赤裸的被绑在放浴巾的置物架上,头斜靠在右手的肩膀处,虽然湿漉漉的凌乱的头发把整张脸遮去了大半,但依旧能看到她的眼睛微睁着,眼球偏右。而石磊此刻正对上了她的眼睛,即便李菲菲已经死了,但她那双因为没有生命的体征而像被蒙上了雾的眼睛,却使人在对上的那一刻就觉得毛骨悚然。
李菲菲的双脚也被绑上了,她的整个身体呈站立状,身上有细密的被刀划破的伤口,两侧的大腿根部也有很深的划痕,血液和身上的水珠染在一起,使李菲菲的全身都是鲜红的,像一只刚被剥了皮的青蛙,露出了新鲜的肌肉。地上和墙上都是通红的一片,不知混杂了多少水和血。
秦朗走到石磊身旁,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李菲菲身上的那些细密的伤口,李菲菲的死状牵出了一些他根本不愿回想的记忆。
秦朗的脑袋里面一直闪烁着一个画面:元春全身赤裸的被绑在了钢柱上,身上有无数条红得发紫的鞭痕,她的头发凌乱的垂在胸前,眼睛里汩汩的流着泪水,她目光空洞的,一脸呆滞的看着他,然後突然像被唤回了灵魂般,身体狠狠地往後撞着钢柱,脸一直用力别到旁边,试图用长发遮住整张脸,她的嘴里尖利而痛苦的吼道:“你走!走!……”
米雪不经意的一回头,就看到了秦朗那张因为陷入回忆,而显得有些扭曲和痛苦的脸。“队长,你没事吧?”她担心的问道。
秦朗从回忆里挣脱了出来,他苍白着脸,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然後指了指房间里,对米雪说道:“你去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好”,米雪答应着,然後若有所思的走开了。
秦朗正了正神,然後走到了石磊旁边。他低头看了一眼死者的脸,问道:“这就是李菲菲?”
石磊叹了口气,然後点了点头。“没想到,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会是这样。”
秦朗提醒道:“你不要有什麽心理压力。”
石磊道:“放心吧,我不会忘了自己的职责。”说完,又继续工作了。
秦朗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轻轻地拨开了死者身上的一个细小伤口,然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石磊,“为什麽凶手要划这麽多伤口呢。”
石磊一边量着那些伤口,一边说道:“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一起变态杀人案?”
秦朗又回想起脑中的那个画面,自言自语:“为什麽不是鞭痕呢……”
“你说什麽?”石磊擡起了头,问道。
“哦,没事。”秦朗摇着头,试图甩掉那些不愿想起的画面。
石磊从助手那里接过了文件夹,翻开了适才登记的记录,对秦朗说道:“我统算过了,这些细小的伤口共计67处,大约都在2到3毫米的深度,长度在4到6毫米之间,宽度约为0。2毫米,为同一把刀具所为。大腿内侧的伤口最深的达到了5。3厘米,最浅的也有4。7厘米,为致命伤。是刀直接刺到了大动脉,流血过多而死。加上伤口一直被水冲刷,导致了血液流速的加快,从而使死亡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