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调查到,陈莹的父亲叫陈义民,52岁。现在租住在一个贫民居里,日子过得很清苦,加上下肢瘫痪,每天都要请护工照顾,所以只能靠着政府的救济勉强度日。
秦朗和泰叔刚到陈义民的租房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中药味。秦朗看到租房的铁窗边还放着一大棵盆栽,不过已经死掉了,花盆里还有一些残药渣子。
秦朗和泰叔到的时候,屋里只有陈义民一个人,他胡子拉碴的,穿着也很破旧,坐在轮椅上,样子憔悴极了。
秦朗跟他说明了来意,陈义民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後,双眼渗出了泪光,他推着轮椅进了屋,二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像是为了打开陈义民的话匣子,秦朗随口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门口的盆栽土名叫铁兰花儿吧,可惜根部都被药渣子给盖住了”。
陈义民面无表情道:“我就随手往里一倒,就当施肥了。”
“是吗,可花已经死了”。
“噢,可能是长虫子吧,根都烂了”。说完,陈义民便推着轮椅去煎药。
秦朗跟在他的身後,拿起他的药包闻了闻。“你一直喝的都是这个药吗?”
“是啊,我自从瘫痪後就一直在喝这个药,不过一直都没什麽效果”。
陈义民将煎好的药倒了出来,药渣则是留在了药罐儿里。
秦朗道:“药渣倒在花坛里不容易烂掉,时间长了,味道会很难闻的,我帮你端出去倒掉吧”,说着便从陈义民手里拿走了药罐,然後随意的走了出去。
泰叔则是拿出了记录本,对陈义民问道:“你应该看过新闻了吧,你觉得在当年知道你女儿跳楼的人当中,谁更有可能将此事爆料给媒体?”
陈义民冷淡的说:“我不想知道”。
泰叔挑眉,面带审视的说:“你难道可以放下你女儿的死?”
“毕竟……我曾经努力过了。”说罢,陈义民流出了浑浊的泪。“当年我的女儿跳楼死了,我确实想不通。不瞒你说,我不相信我女儿会跳楼,其实大家都明白,只是谁也不敢站出来罢了,大家都怕。在这个社会里,欺软怕硬的人比比皆是,无一不败给了利欲和权利。我女儿刚死,我就把包子铺给关了,那时候我听说,我的女儿是被她的同班同学,一个叫做王潇潇的女孩子给害死的,所以我就去学校找她。可我连学校的大门都没进去,就被两个自称警察的人给带走了。我被他们扔到了半道上,还被打了一顿。对了,他们还丢给我一把钱,说什麽‘这些钱你一辈子都赚不来,足够买你女儿的命了’!”说完,陈义民抹了把泪。
秦朗走了进来,他静静的站在一旁观察着,没有说话。
陈义民抽泣道:“我的女儿死的时候才十八岁啊!她每天回到家都是笑盈盈的,可我怎麽也没想到,我那麽优秀的女儿,那麽开朗的女儿,竟然会死的那麽不明不白!我怨哪,我恨哪,我恨那些校领导,我恨政府,我恨这个社会!我投官无路,把所有的钱都花光了,却没能找到一个人为我女儿伸张正义!”
秦朗抱着双手,身体随意的靠在墙上,问道:“你还记得那两个自称警察的人的长相吗?”
陈义民摇了摇头,“不记得了……记得也没用,当初我去过公安局,去过市政府,我哪里都跑遍了,可他们只是让我简单的做个笔录,後来就没了下文。”
“难道他们没去学校了解情况?”
陈义民大笑着,但笑却比哭还难看,满脸扭曲,眼泪布了一脸。“警官,你是不会明白我们这种在社会的最底层拼命挣扎的劳苦人民的,我们的愿望不是能有多少钱,我们的愿望,是平凡的过完这一生!”
泰叔也听的有些动容了,他问道:“在你女儿死前的那段日子里,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麽不对劲的地方?”
陈义民想了想,“有倒是有,那段时间我发现我的女儿经常做噩梦,有的时候半夜了还被惊醒,有时候我还能听到她说梦话,但是很含糊,我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麽。还有,我的女儿以前回家後总会到铺子里帮我,但後来我发现,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洗澡?”泰叔想起了李楠说过陈莹被强暴的话,顿时明白了一二,只是看到陈义民的样子,猜想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想了想,他还是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泰叔又问道:“除了这些呢?”
陈义民说:“我觉得她有时候精神很涣散,特别是去了包子铺,每次见到了他们学校里穿着校服的学生,她就会突然躲到後面去,像是……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