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叔没有回答秦朗,只是把米雪和魏天明叫了过来,然後对他们说:“我们现在就去抓方叶!”
秦朗拦住了泰叔,“你不能那麽做!”
泰叔道:“难道你要代替法律吗!”
二人就这麽僵持着,剩下米雪和魏天明站在旁边,一脸的茫然无措。
秦朗说道:“你以为现在把方叶抓回来就能解决问题了吗?曾经我也和你一样的想法,可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按照它应有的轨迹来走的。方叶有人格分裂,他甚至可以有选择性的释放自己的第二人格,可是我们拿他却没有办法,因为这些特殊的人,所以法律的漏洞都让他们给钻了!可是那些受害的人呢?他们的眼泪,他们的鲜血,就应该在这些特殊之人的面前自认倒霉吗!”
泰叔道:“那你能怎麽样,也像他们一样吗?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用罪恶报复罪恶,用鲜血偿还鲜血吗!”
秦朗怔然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坚守到底是对是错。”他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们,蓦地说道:“刚刚,我把枪从方叶的头顶拿开的时候,他对我说……真为阿春感到悲哀。”
泰叔怔了怔,然後对米雪和魏天明做了个手势,三人什麽话都没说,然後默默地走出了办公厅。
上了警车後,米雪看了眼泰叔,迟疑的问道:“我们……真的要去把方叶带回来吗?“
泰叔没有说话,只是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
米雪叹了口气,然後回过了头,正准备啓动车子的时候,车门突然被拉开了,秦朗在衆人的惊异中坐了上来。“队……队长,你……”米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朗恢复了往日的冷峻模样,只是系好安全带,指了指前面示意她开车,然後说道:“你们不用那麽看着我,我知道我自己该干什麽。”
没人知道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秦朗是如何说服自己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真不知道坚守到底是对还是错。但不管怎样,最後他还是做了选择,他尽了一个警察该尽的责任,也做了一个警察该做的事,其实,他的选择一直如此,五年前没有变,现在亦然。
他们忘了去往方叶租房的路到底远不远,只知道今天的太阳异常的好,阳光大,足以照亮黑暗,但却并不刺眼。阳光照在警车上,车里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被保护般的温暖。如果说这是一天的开始,倒不如说,这是昨天黑暗的结束。
警车停在了胡同口,四人很快下了车,然後疾步往方叶的租房走去。过道很窄,很昏暗,脚榻在上面,能依稀听到从黑暗的角落里传来的阵阵回声。这样的洞xue,真适合住虫蚁。
秦朗轻车熟路的走到了那扇生锈的铁门前,大门依然紧闭着,里面听不到任何呼喊的声音,死气沉沉。他用力的踢开了铁门,铁门发出一阵熟悉的哀嚎,而後静靠着墙壁,没了生气。
四人走进杂乱无章而又阴晦窄小的房间,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无一不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
只见刚才还活生生的方叶,此刻已经坐在了血泊中,死相难看。方叶的裤子都被脱掉,扔在了旁边的木桌上,而衣服也被褪掉,缠在方叶的右手上,刚好盖住了缚住他自由的手铐,所以方叶此时是赤身裸体的端坐在床边。他的身上和脸上都布满了深浅不一的鞭痕,而大腿和手的动脉均被割破,此刻正汩汩的向外涌着血水。
秦朗慢慢的走过去,眼睛在方叶的身上仔细察看,最後目光落在了方叶大腿根部的那个蜈蚣纹身上。他的心突然扯痛了一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他再次看向那只蜈蚣纹身的时候,只见那只蜈蚣已经被刀具深深地划破了,此刻已经分裂的支离破碎。鲜血从大腿根部汩汩流出,将方叶的双腿染成了殷红色,真像一只被剥了皮的青蛙。
“这作案的手法,怎麽这麽相似……”秦朗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魏天明将手放在方叶的颈部测了测,又扒开方叶的眼皮看了看,“身体还是温热的,眼角膜也没有结晶,看来是刚死。”
“阿朗,快来看!”泰叔突然喊道。衆人闻声而去,泰叔拿着一个空白的信封递给了秦朗,“这是在桌上看到的。”
秦朗接过信封看了看,那信封上虽然什麽都没写,但却是封好的。他疑惑的撕开了信封,里面露出了一张白色卡片,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了四个大字:好久不见。
“这……是什麽意思啊,难道是凶手故意留的?!”米雪惊诧道。
秦朗沉着脸道:“肯定是的。”说完看了眼死去的方叶,“人是刚死的,从我回警局到过来的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这麽推算的话,凶手应该是在等我离开的时候才进来的。”他顿了顿,又说道:“如果不是我铐住了方叶,他也许还不会死。”
魏天明道:“这就叫恶人有恶报,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老大,这下你就不用担心因为法律制裁不了他,从而使他重获自由,又去祸害人了吧。”说着又不禁感慨道:“真不知道是哪路英雄好汉,竟做了这样的好事,这麽看来,我倒真不好意思去抓人家了!”
泰叔沉着脸,对秦朗说道:“我看这事儿没那麽简单。”
米雪也赞同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就拿这封信来说,一定是凶手刻意留下的,可是凶手留下这个干什麽呢,是对我们的挑衅吗。”
秦朗摇了摇头,“凶手选在了这个时间作案,一定是看到了我,并且知道方叶被我铐了起来,所以才料定了我不会马上回来,不然也不会把时间掐得这麽准。”他又看了眼手里带字的卡片,沉沉的说道:“至于这封信嘛……凶手是在跟我打招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