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顾泽安摊开折子,一笔一划地写下关于祭祀一事的调查情况。
祭祀当天发生的事已经被封锁,只对外人道圆满完成,纵使最终以真龙显现的消息为结尾,但那些藏于暗处的危机总得有个交代。
礼生自戕,一切线索中断,被关押的官员,一个不知是何面貌的黑衣人以及来源不明的硝石,没有罪魁祸首,结果就只能放在礼部及那个礼生身上。
礼部监管不力,以至刺客为非作歹。
写着写着,顾泽安忽地停下笔,看着面前胡编乱绉的“证据”,他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睛,随後合上奏折将其扔在了一边。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胡乱地点着,脑海里不断闪过各种结局。
顾明卓此举不为别的,只是单纯地挑衅,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到圣上面前,一举将礼部搅得一塌糊涂。
这些还只是小打小闹,再让他嚣张下去还不知道会出什麽乱子。
与顾明卓对上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没有办法,他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上了,就算不采取任何措施,顾明卓也会将他放在对立面下死手。
这麽想着,他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各个势力。
顾明卓身边有三分之一的大臣,加上江家,还有他自己所豢养的数量不明的士兵死士,再看江炎武,他做了这麽多年的大将军,纵使已经将兵权上交,但暗地里肯定有私藏,很难不保证他没有将这部分兵力给顾明卓。
反观自己这边,子蒙的千门阁,不足三分之一的大臣,为数不多的兵力以及金吾卫,加上尚书省的助力,堪堪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若此时全力对抗顾明卓无疑会两败俱伤,届时有心之人便会横插一脚,所以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双方都不会轻易发动攻击,也正因如此,他才有喘息之机。
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下,双方的计划便只能控制在所谓的小打小闹,你骚扰我一下,我打你一拳。
若在哪一天这种微妙的平衡失衡,那麽便是对手发动攻击之时。
他们彼此都在等着对方露出错处,等对方沉不住气的那刻,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放不开手脚,稍不注意就会令敌人抢占先机。
可现在还面临着一个问题。圣上的身子大不如前,北凌国急需下一任君主,所以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成长起来,然後盖过顾明卓的锋芒,将整个朝堂完完全全把握在手中。
丞相的权利已被圣上分散,虽不及三省,但比起自己在朝中的分量可要重得多,如若能得到他的支持,再加上三省,局势便能彻底扭转,观望的大臣也会闻风而来,换而言之,丞相的态度就决定着朝堂上诸位大臣的态度。
但可惜的是,丞相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眼界和心思要比一般人更上一层,如果不是很确信,估计他不会表明立场,那麽于自己而言,这将是一场很长的对弈。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顾泽安循声擡头望去,正见一个黑衣人弓腰站在门外。
“殿下,世子信件。”
顾泽安放下手中的笔,朝门外的黑衣人招了招手:“进来吧。”
这几日他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有与程煜南见过面,深知对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他倒是有些对信件内容感到好奇,难道又是顾明卓有了动作?
没有想象中令人头疼的事,信中有的不过是关于一个人的事迹,这人他并不陌生,正是兵部尚书——傅川。
看来他又需要结交一位“新朋友”。
“你们世子在哪儿?”
“回殿下,世子去了皇宫,现下才回府不久,他说傅川是圣上说过可值得收服之人。”
“好,知道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秋猎在即,兰曼国的公主王子一行人也已出发,将于不日到达京城。”
闻言,顾泽安擡起头,诧异地问道:“今年怎麽来得这麽快,往年不都过几日才出发吗?罢了,同以前一样正常接待就好。”
“是!”
“说到这儿,秋猎在即,兵部那边得多加上心,必要时你们也参与过去,我总觉得可能会出乱子,同时兰曼那边加派些人手暗中护着。”
待黑衣人离去顾泽安才将视线落回信件上。
他对傅川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的话挺少,比起那些叽叽喳喳的大臣,他倒是一股清流。
大概就是沉默寡言,不茍言笑,但办事利索。兵部在他的治理下井井有条,鲜少出过乱子,但今日不同往日,希望一切都能如往年一样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