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
时值正午,光芒万丈,朱红大门敞开,公堂两侧的衙役昂首挺立,公堂大门向外,炽热的日光照在百姓身上,却无一人离开。
陈佑的出现不仅仅是为他,为章府,更是为了身为平民百姓的他们。
锁链声响起,陈佑跟着两个衙役缓步走至堂上,他诧异地看着左手边坐着的鸢罗二人。
“见过世子,鸢姑娘。”他弓腰不卑不亢地行了礼。
程煜南微微颔首,鸢罗莞尔一笑:“几日不见,陈公子的气色看起来好些了,说明在牢狱中过的还不错。”
没“畏罪自杀”。
她在心里暗暗道。
“这得益于鸢姑娘的药,多谢。”
“好说好说,我乐于助人惯了,你不必放在心上。”话音刚落便被程煜南打断。
“说完了?也不看看这是什麽地方。”
鸢罗撇了撇嘴,规矩地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馀光瞥见程煜南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她赌气地扭过头佯装观察外面的景色。
陈佑张了张嘴,转身擡头看着前方的四个大字。
“……你没吃早饭,这点心不错,先吃点垫垫肚子。”
程煜南将手边的点心往女子那边推了推,仗着手指长轻轻揪了一下她的袖子。
鸢罗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头微微擡高不情不愿地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
这时顾泽安姗姗来迟,在与程煜南错身之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对方却视若无睹地将眼睛移开,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待顾泽安入座,鸢罗才发现他眼下的乌青又重了不少。
经衙役通传,九应县令郑尧及寻州知府被押送上堂。
“求殿下明鉴呐,下官被此等小人污蔑构陷,实乃天理难容,恳请殿下还下官一个清白啊!”甫一入堂郑尧便大声哭喊。
知府不同于他,翩翩然行了个礼,而後指着跪在地上的陈佑义正言辞道:“殿下,下官为官数十载,功绩有目共睹,下关无时无刻不在为百姓谋利,下官虽与郑尧交好,但绝无此等小人所说贪污受贿,更别提为了一己之私构陷他人,以致其满门蒙冤,还请殿下还我等清白!”
语罢他掀袍跪地,高声奏请:“此人所上呈的证据皆为僞造,下官已从家中将种种账本信件悉数带出,请殿下准许下官上呈!”
闻言,陈佑瞳孔一缩,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转头看向低着头的知府,正巧看见他上扬的嘴角,当即了然他所说的证据才是僞造的,真正的账本自己早已上呈。
他大声怒斥:“一派胡言!你自己的那份才是僞造的,明明证据确凿还想矢口抵赖!”
“放肆!你当此地是什麽地方,岂容尔等放肆!你不过一个贫苦书生,九应寻州与京城遥遥相望,你哪里来的路费,又是何人助你获取所谓的证据,漏洞百出,还不从实招来!”
陈佑轻哼一声,眼里满是嘲讽:“若我的证据是假的,你又何苦派人一直追杀我,若非如此,我又怎麽才能等到如今来敲这登闻鼓,早就叫你坟头草三尺高!”
“你!胡说!那等腌臜之事我绝不会做!”知府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手指止不住颤抖,“亏你还是个熟读圣贤书的书生,枉为读书人,愧对夫子教导!”
“啪!”
堂下衆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心头一颤,原本嘈杂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顾泽安的目光锐利,带着威严的气势扫过堂下的三人,三人只觉寒意升起,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知府既说陈佑的账本信件作假,那便将你的账本及信件呈上来。”他的话平淡坚定,没有丝毫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看着顾泽安的转变,程煜南心里说不清开心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说实话顾泽安的转变对于衆人来说好处大于坏处,就连程煜南自己也是这麽认为的,可身为朋友,他不想他活的这麽辛苦,但顾泽安的转变却有他的一份力,他也在逼着顾泽安接受。
他收回目光,静静地看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
随着顾泽安下令,一箱箱账本被擡了上来。
见状鸢罗眉头微挑,喃喃道:“准备得有点充分啊。”先不说账本,信件还一封封保存好是真不怕被查呐。
账本信件被分发至三人及旁观的官员。每个人面露难色地望着面前一大摞的账本。
鸢罗刚拿到账本便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心里稍加思索便知这账本是假的,被故意做旧。
知府看着一箱子的“证据”沾沾自喜。这些可是他花了大价钱让人做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拿来糊弄初出茅庐的太子再好不过。
不着痕迹地环视一圈後,他发现了不同点,在衆人都忙着翻阅账本信件时,世子身边的那个女子却悠然自得,他本以为她对此不感兴趣,但触及到她饱含嘲讽的目光时,他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总觉得有什麽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程煜南翻了几本,馀光瞥见身旁人的不为所动,不等他开口询问,就听她轻声道:“大人们不用翻了,这些账本是假的,信件也是。”
话一出衆人俱是不明所以,唯独知府二人冷汗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