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黎商人起家,最为吝啬,锱铢必较,在宣苍那里他折损了沂州城大半的兵力——竟还都是自己拱手让出的!
一想到这里,赵黎就胸闷气短,觉得一口气实在上不来。
宣苍是什麽人?他还不知道麽,靠着铁血手段从蜀地中杀出,一旦有异己就直接诛杀。
就这麽一个残暴,靠高压手段治理手下的人,居然敢动他盘子上的东西?赵黎双目闭上,思索了一下,屏退了身边的娇媚女子,扬手示意卓素上前来。
卓素走到赵黎身前,拜了一拜,问道:“王上有何妙计?”
作为他的智囊,在大事决断上,他并没有什麽决定权,他只能够提出建议。
赵黎饮下一杯美酒,拿手拭去唇角的酒渍,低沉阴险的声音传来:“传信西国,我们联手。”
卓素纤瘦的手腕一抖,觉得震惊,这宣苍竟然有这麽强的能量,让赵黎甚至愿意与西国联手。
毕竟相对于西国与赵国两个庞然大物,宣苍的势力也仅仅称得上可以与他们抗衡,在乱世的五大势力中只能说是敬陪末座。
毕竟宣苍根基浅,空有战力但是後方的蜀地十分贫瘠,难以长久发展。
赵黎眼珠子转了转,发狠道:“沂州万万不能失守,若是拿了沂州,宣苍相当于有了强大的经济来源。”
卓素转念一想,这倒也是,赵黎看起来只会花天酒地,没想到还有这等深远的目光。
拿下沂州,就等于扼住了赵国的命脉,赵国的经济大半来自于沂州这个交通枢纽在流通。
卓素长吸一口气,这就道:“臣这就去联络西国。”
赵黎坐在王座上,俯视着卓素,目光深沉:“这件事若是办不好,你的性命留着也没用了。”
卓素如同枯竹般的身子抖了抖,躬身便拜,声音颤抖:“臣下定不负王上所托。”
这面赵国对于宣苍的来袭充满戒备,联络西国与之联手对付宣苍暂且不提。
这面闻鹤却已经在船上吐了好几回。
古代的战船靠风力发动,由士兵们扬起巨大的船帆,靠着这个季节的西北风一路往北前进。
战船破开水面,静静地前进在上面仿佛水上的巨兽,闻鹤就趴在船舷上,看着远处其他战船的桅杆,捂着嘴忍住自己想要吐的冲动。
这船摇摇晃晃了一路,她本来就是容易晕船晕车的体质,到了这个靠风力前行的战船上,晕船反应更加严重了。
但是看着其他的士兵在船上不仅要忍受水路的颠簸,还要在没有风的时候用人力来让船前行,她就觉得自己不能太娇气。
闻鹤苦着脸,托腮望着远处的桅杆,企图让自己的身体适应战船的摇晃。
显然这并没有什麽用,闻鹤觉得头脑发胀,心想这个日子到底哪里是个头啊。
最主要的是,她作为形象出尘高洁的谋士,晕船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被别人发现的。
所以她每次都是偷偷跑到没有人的地方,然後靠在船舷上看远处的风景作咸鱼状。
本以为她会在战场上认怂,没想到这还没开打呢,她就先败给了战船。
况且这战船危险,在沂州城之战中,因为暴雨的缘故,三十艘战船因水位上涨,差点被沂水吞没。
到时候情况想必是最为危险的,但是宣苍则不这麽认为,在正常情况下,水上的兵力是不参与战斗的,所以他讲闻鹤安排到了战船上。
闻鹤顿时叫苦不叠,但也不好直接说出来,毕竟战船遭遇暴雨,是必须宣苍必须要精力的,她不能说出来让宣苍有所警惕。
所以她只好呆在船上,一边估算着日子,看看哪时候要下暴雨,提醒船上的人做好准备。
宣苍自己带着其他的兵力从正面进攻沂州城,闻鹤没有跟着他一起,只有那个熊孩子董飞杰跟了过来。
她看着身边跟她一样仰面靠在船舷上的董飞杰,顿时觉得同病相怜。
“小董……”闻鹤叫他,试图聊天解解闷。
“都怪你!”这个小霸王竟然闹起了脾气,“将军知道我晕船,竟然还让我跟着你走水路。”
“这不怪我啊。”我也不想你跟过来的,宣苍似乎对董飞杰非常信任,所以把他安排到自己身边。
但是这孩子脾气实在是太差了,在船上的几天来,他一边晕船呕吐,一边还跟闻鹤大倒苦水。
闻鹤强自撑着“我很好,我是仙女我必不可能晕船”的样子,还要一边安慰他,觉得很心累。
直到三天前,她实在装不下去了,带着董飞杰来到战船顶部透透气儿,放飞自我变成两条晾在船舷上的咸鱼。
董飞杰当时见一向高冷神秘的闻鹤一来到没人的地方,就浑身垮下来,看起来也深受晕船的困扰,顿时感叹原来像她这样仙女也是会晕船的,真是平易近人。
但是他嘴上依旧不屈服,还是天天在闻鹤面前发牢骚,诸如“都怪你,我没法跟将军一起上战场”之类云云。
闻鹤搓了搓耳朵,对于董飞杰的牢骚,她早已经习以为常,这点纸老虎一般的抱怨她都当耳边风。
“将军在正面攻打沂州,你跟着我才安全呢。”闻鹤安慰他道。
没想到董飞杰又炸毛了:“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更想上阵杀敌,跟着你缩在这里有什麽意思?”
闻鹤伸出手想敲董飞杰脑壳一个爆栗,这人怎麽说话的,说她怂承认,但是走水路并不意味着就十分安全。
她担忧地看着天边略有点阴沉的天气,抿了抿唇,陷入了无尽的纠结之中。
按剧情来说,宣苍水上的船队对于这场暴雨的来临是毫无准备的,所以闻鹤不能提醒他们,她不能利用对剧情的熟知而扰乱事件发展。
但是这几天来,船上的士兵都非常照顾她,因为身份的问题对她格外尊敬,她遇到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这一场暴雨来临,又有多少人会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在书上或许只是寥寥数笔,但是在闻鹤眼前,都是鲜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