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其他办公室的同事不断穿过走廊,半透明的落地玻璃窗上身影隐隐绰绰。
我盖上笔盖,把笔掷到笔筒里,发出很没意义的“擦”的一声。
看他目光扫向那支黑色水笔上,我换手又把它拿起来,在手心抿掉了那褐色的一块,又把它扔回去。
然後摇了摇笔筒,把筒里面的水笔一支支拎起,再放回去,仿佛只是在整理东西。
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语调也拖出了那种腔调。
“什麽事?”
“你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
“你今天很不对劲。”
“你才不对劲。有事为什麽不把我叫去19楼你的办公室问,你不觉得这样影响不好。”
“再怎麽不好,下午都影响过了。何况你不是要走。”
他把桌上那份辞职信竖起来,眼睛在垃圾桶那边停留了一会。里面有什麽,一封信,玻璃渣和我的血。
“手伸出来。”
“手?”
“不是现在动个不停的这只,是受伤的那只。”
我没伸出来,只是停下摆弄水笔的手,然後把另一只手藏到了桌下。
“伤口很深的话要打破伤风针。”
“我有数,没那麽深。”
“不深的话,签个名,笔上还会留血迹?”
“……又不多。”
“那最好还是要看医生,掌纹留疤的话会改变人一生的命运。”
我切了一声,“你还挺迷信。”
他把他左手伸出来,他的掌纹被一条疤痕截断。
“大师说这个疤痕在生命线显现的时间段是28岁,你知道我28岁发生了什麽吗?”
他看着我。
“什麽?”
“我遇见了你。”
我不屑地看着他,把我桌子上的一大瓶绿萝往角落里推了推。
“我说过你别来招惹我。”
“赵远优,这不公平。”
“什麽不公平?”
“你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来招惹我。反过来却不行,你觉得这公平吗?”
“世界上本来就没什麽公平的事。”
“但我和你之间,从前一直就很公平,不是吗?”
他很黑的眼睛盯着我。
我简直要笑死了,我真的就笑了出来。
“我和你之间很公平?这话你也能说出来。”
“你知道我最不希望别人知道的事,我也知道你最不希望别人知道的事。你在乎我的心情,我也在乎你的心情。我们秘密共享,心情也同频,这样还不公平?”
他对着我说:“所以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麽事?除了那个你想打的人,到底还发生了什麽另外的事,让你今天这样自暴自弃。”
“我没有自暴自弃。”
“没有吗?赵远优,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一遍你今天下午到现在没有在自暴自弃?”
我撇开脸不想说话。
“那我就一个一个猜。你信不信我总会猜到的。我对你的了解,也许比你以为的还要多。我甚至连你小学打过同学的名字都背得出,你信不信?”
我猛然看他。
“你查我查得那麽细。”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要麽不查,既然要查的时候资料总要弄全一点。你肯定不知道,你在咖啡馆那次骂完我之後,你去过的那个房子书房的抽屉里就有你小学和初高中时代的毕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