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压低却异常尖利刺耳的女声猛地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死丫头!你这饿死鬼投胎的下作东西!又在偷吃!真是不要脸!丢人现眼!”
人影猛地从旁边冲出来,正是刚才她们还在讨论的主角,钱秀芬!
钱秀芬那张原本竭力在人前维持平和甚至略显茫然的脸上,此刻布满了赤裸裸的刻薄和羞恼。
还带着一种积攒已久的怨毒。
仿佛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一个有着仇恨的陌生人。
她二话不说,上手就狠狠地在小花胳膊上掐了一把,又使劲拧了下孩子的耳朵。
“妈,妈,我不敢了,我不吃了。”
小花痛的瞬间缩成一团,手中的点心也掉在地上,呜咽声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恐惧的抽气。
可钱秀芬丝毫没有手软,她的心理早就开始扭曲。
“谁让你出来的?谁准你在这儿给我丢人?吃吃吃!跟你那死爹一样,都是不上台面的猪猡!我怎麽生了你这麽个赔钱货!”
“你是不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我不给你吃的?你还嫌弃你妈不够丢人是不是,还想让他们都来骂你妈?你这个黑心肝的!”
钱秀芬越骂越激动,完全不像一个“失忆”的人。
这段时间装出来的平静面具被撕碎,只剩下狰狞的面孔。
她的语言精准丶怨念深重,充满了对过去具体人具体事的熟稔与恨意。
“一点脸都不要!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没一点骨气,居然敢偷东西吃,上次偷偷拿人家发卡的时候我跟你怎麽说的?要是再让我发现一回,我就打死你!就知道给我惹祸!真当我……”
钱秀芬的话语像开了闸的洪水,或许这段时间早就压抑到了极点,有了小花这个突破口,便一股脑地把痛苦加注到孩子身上。
听到“发卡”这两个字,躲在暗处的宋云卿和葛静兰瞬间交换了一个震惊而了然的眼神。
宋云卿的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嘴,防止自己发出声响,但眼中的了然和验证了猜想的锐利光芒却藏不住。
葛静兰也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之前只是猜想,现在终于确定了。
这哪里是失忆?
钱秀芬对过去的细节记得如此清楚,骂得如此刻骨铭心,甚至对孩子的“前科”都如数家珍!
所谓的“失忆”,分明就是一场拙劣的丶用来逃避审视或博取同情的表演!
钱秀芬仍在气急败坏地数落着小花,小花甚至都不敢大声哭,拼命捂着嘴抽泣。
“真不是个东西。”
眼看着钱秀芬揪着小花耳朵,把人带走,宋云卿拳头都攥紧了。
“小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这麽个妈妈。”
葛静兰:“你说,孙建国知道她是装的吗?”
“不好说,夫妻是朝夕相处的枕边人,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要说他一点都没察觉到,我是不相信的。”
无非就是装作不知道。
孙建国家里。
屋内弥漫着一股劣质白酒的浓烈味道,呛人而沉闷。
孙建国颓废地靠在家里喝着酒,手里捏着空了大半的酒瓶,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
白天那些人在食堂的闲言碎语,在深夜就像是一把小刀在刺着他的心脏。
外面传来声响,还没看见钱秀芬进来,小花哭泣的声音就先传进来了。
“呜……呜呜呜…妈,我不敢了,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