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出宫因着那些刺客的原因,非常不快地结束了,她也遇到了那几个登徒子,虽然将他们教训了一顿,但是心情不免变得很差,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不过,此次应当是不会出现什麽纰漏了。
马车上的帘子被两只修长的手指从内撩开,接着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言翡顺着方向往内瞧,就看见光线暗淡的马车内室,容遇着一身蓝衣,丰神俊朗,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含着笑意,映得室内都像是有了微光,亮堂堂的。
言翡的心跳突然就快了一拍。
“阿翡来了,快进来。”
他的动作已经不算慢,但言翡还是眼尖发现他胸口处一点未隐没莹润的玉簪尖尖。她视线停顿了一瞬,就很快移开,装作没看到坐在了容遇对面,笑盈盈道:“皇上这次要带臣妾去何处。”
容遇握手成拳,放在唇边咳了咳,眼神飘忽:“这不是上次没玩够,朕想阿翡定然还欲再来一次。”
谈话间,马车已经动了,辚辚而去。
好吧,其实根本就是他想再来一次。上次想着人多更热闹好玩,带了个不成器的唐纵,结果他跟个愣头青似的,倒像是君臣游,她们女子另成一队,连个一起看烟火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的了。
此次他一个人都不带。
就不相信还有什麽能打扰到他与阿翡。
马车上,言翡靠着被风掀开的帘子看见了外面的景色,与上次熙熙攘攘的街边不同,如今划过眼前的,是一块一块大小不一稍显斑驳的青砖,周围人声稀罕,只有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
“皇上,这是?”
言翡的视线从外面挪到容遇脸上,她有点好奇,这马车通往的终点会是哪里。
容遇正在脑海中想着届时惊喜的场景与言翡被打动的模样,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定极好看,他不由得低低闷笑出声。
却忽然被言翡疑惑一瞧,容遇耳尖顿时有些绯红,那抹红一连攀上整个耳朵。
“上次去的春深楼乃是玉京口味,朕想着你在幽州老家呆得久,离开故土远了定会思念那里的美食,就吩咐小果子找了一家幽州特色的食肆,我们一起去试试,如何?”
近来天气炎热,她的食欲不佳,每次小果子来报,她都吃的极少,容遇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法子上。
事实上,他早就派人前往她的幽州老家,去打探记录言翡幼时的习性与成长中的趣事,她在那里住了那样久,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世背景,以她温吞性子,肯定有很多人明着暗着欺负她,她还笨笨的不会反抗。
现在有他在了,自然不会放过那些人的,况且他也对小时候的言翡非常感兴趣。
言翡自然不知道这件事,否则肯定会打消他这个念头的,他这一去那不就发现她是冒牌货了麽?说不定盛怒之下直接给她赐死了。
她听容遇说完,神情愣了愣,心底一股暖流缓缓流出,同时又産生了一抹不可忽视的内疚,自己抱着不可说的目的接近他,手段无数,从头到尾将他拿捏在手掌心又蒙在鼓里。
而容遇赋以真情。
言翡轻轻叹了口气,将那股难以言喻的难过抛在脑後,无论如何她的计划必须还要进行,她一家的仇必报不可,绝不会被这些私情拖延。
她擡头,眼眸深深看向容遇,表情很是认真:“皇上,欺骗你的人会是什麽下场。”
容遇正在等待言翡的回话,猜想她会说出一些美食的名字,或是觉得自己的行为非常细心,感动地给自己撒个娇,没想到她是先叹口气,又问了自己这个问题。
“欺骗麽?”容遇思索着,瞬间就想到了许明珠,他下意识厌恶地皱眉,“死。”
这话一出,马车内的气氛瞬间凝结。
言翡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容遇其实在说出口的那一霎那就後悔了,本来出宫玩就是为了开心,自己却非要去扫这个兴。
他瞧着言翡失落的样子,有些心疼和不忍,慢慢握住她的手道:“朕不知道阿翡为什麽要问这个问题,又欺骗了朕什麽,但阿翡永远是朕的例外,不论发生什麽,阿翡只要在朕身边就够了,好不好?”
他作为一个帝王,即使有过一段被人掌控的时期,但也逐渐习惯了别人的俯首称臣,以及看他脸色办事。
容遇低声下气说话不是少见,但自愿这样行事却是前所未有。
容遇这段话出口,言翡也想明白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说,她什麽难关都闯过什麽苦都吃过,没道理在最後的时候畏首畏尾。
她反握住容遇的手,眸子璀璨如星:“好。”
两人相望间,车停了,伴随着马匹的嘶鸣,小果子的声音出现在外侧:“皇上,娘娘,幽竹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