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一直想着,要是找到了害你们的人,定然也要杀他满门,以牙还牙,但是我现在改变想法了。”
“最能摧毁一个人的,不是死亡,而是在日复一日的绝境中,看不到任何希望。我恨,我太恨他了,恨到接受不了他死的那麽简单。”
拔完所有的草,她静静坐着,一边身子靠在土堆上,就像从前她在父母身边撒娇一般。
突然想到什麽,她的眼睛中染了笑意:“也不知道进宫当妃子算不算嫁人,不过皇上待我挺好的,娘之前总说我性子太过要强,将来夫君不喜欢,我却觉得他不喜欢定是配不上我,你们看,皇上就很喜欢我呢。”
“那个吊坠也找到了,可是我看见它就生气讨厌,早知道,当年就不要买它了。”
“……”
直到天色欲晚,群鸟归林,言翡才踏着月色回家。
第二日,她先去找了姜言翡,随後打算去看看许渊。
没想到就碰见他欲杀人逃跑。
她决定还是要多派几个人看管,也防止有他的旧部不死心来救他。
言翡觉得杀他不如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既是赎罪也是折磨。
做完这一切回到家时,夜已深了。
云梧站在外面,左顾右盼,探头探脑,一副很是不安的模样。
言翡走过去,疑惑地问:“干嘛呢,憋不住了就去恭房。”
云梧见到她,眼睛一亮,又想起了什麽,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踌躇道:“主子,有人给你送礼……已经放在屋内了。”
言翡想到了姜言翡以及从前受过言家恩惠的百姓,点了点头:“放着吧,改日我换了内容还回去。”
云梧还想再说什麽,又急的说不出来,引得言翡一阵担心:“水土不服还是吃坏了?”
“要不要去找个大夫?”
云梧复杂的眼神盯着她,最终放弃了,丧着一张欲哭无泪的脸道:“奴婢没事,主子,你进去就知道了。”
言翡狐疑看她一眼,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刚跨过门槛,两扇木门无风自动,砰的一声突然关上了,将她吓了一大跳。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时不时的打更声。
云梧不可能害她,不要害怕,言翡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一边抚着心口向床榻走。
她还未进来就听到了那里有一道绵长轻缓的呼吸声。
走得近了,明显能看见一道人影,在薄薄的床纱後,若隐若现,影影绰绰。
身旁突然飞出一只鸡,亲昵地围着她打转。
言翡愣了愣。
旋即一股熟悉的香味钻入她的鼻腔。
头脑反应过来了,身体却还在原地呆呆站着。
她想跑的时候已经晚了,纱帘一起一放间,言翡已经被带着压在了床榻之上。
有只手钳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与他对视,力度很大,捏得她生疼。他平日夺人心魄的桃花眼此刻犹如隐秘的寒潭,明明是一副质问的模样,而眼尾微垂又隐约带着委屈意味。
“不是说永远不离开我吗?”
“阿翡要走,忘记带上我了。还有这只讨厌的鸡。”
言翡还来不及解释,那些未说出口的话被堵在喉中,只馀满室春色。
室外,一颗绿芽悄悄钻了出来。
又是一年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