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机密,难怪连杜鹃都不知道,那张胶片被转移到了这里。
那这位临终存影的夫人,究竟是谁?
在卫三原手把手的引导下,我将胶片放入第一个托盘——显影药水中。
感光的银盐,留住了什麽人临终的仪容?
而又是什麽人,要把她生前最後的纪念给毁掉?
黑白,所以不会褪色。
明暗,勾勒最原始的轮廓。
在那显影液中,慢慢浮现的,是一名女子的面容。
只听卫三原说:“我们到时,她已病入膏肓。为拍这张照片,东家与我都费了不少力气。拍好不久,她便去世。胶片带回後,便是火灾。其後又设法救你,所以直到此刻,才能替她显出真容。”
那线条与光影,都在显影液中慢慢浮出,如斯人未逝,而纸上归来。
我不由仔细端详起相片中人——
她略有年岁,梳着旗头。穿戴富贵,似是一名福晋。
前额半截刘海,覆住她的额头。额上有几抹岁月留痕。面有病容,却掩不住眼波流转,想来年轻时,应是一位美人。
这富贵美人,眼尾微微垂下,没来由添了一份哀愁。
我不由说着:“看她通身的富贵,莫不是一位亲王福晋?”
卫三原还未开口,一旁的安迪却又“咦”了一声。
安迪:“姐姐,这不对。”
我对着安迪,不由头疼,难不成是这位福晋临终体弱丶妆没化好,安迪又要开麦点评?
然而安迪只凑上前来,在显影液中细细端详,他指着那名相中女子,对我说道:
“姐姐,这位夫人的衣冠品服,镂金三层,饰东珠孔雀珊瑚,乃世子福晋的打扮。”
我点点头:“这珠光宝气,一看是不便宜……”
安迪又指指女子前额的刘海,有些犹豫的说道:“可她这头发,却显得奇怪。”
卫三原微微挑眉,似对安迪的表现有些意外。我则疑惑的看向安迪。
只听安迪说:“女子刘海,少女全留;而成婚後,尽数梳起。这只留一半丶介于二者之间的半截刘海,唤做……”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明所以,问:“唤做什麽?”
安迪道:“唤做‘满天星’。”
“满天星?倒还蛮好听!哪天你也给我剪个?”
安迪却急急掩住了我的嘴:“姐姐,这玩笑可开不得。这发式,还是安迪入女囚後,在一些姐姐那儿知道的。”
我似乎猜到了什麽:“女囚?”
安迪道:“对。这‘满天星’的发式,满人是不用的,只见于汉人的……”
我急了:“汉人的什麽?”
卫三原却替他回答了:
“汉人的青楼女子。”
旗装贵人,却是……
“青楼女子?”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话犹未了,我们的柜门外,突然传来——
敲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