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椅一桌丶一毯一座丶灯光幕布丶舞台银幕……
是郝思倍丶曾每个月夜,枕在船上入眠的——
那份设计稿。
也是他在维多利亚影戏馆中,投入的创意。
而在这里,竟有一个人,提前一步,实现了他的心愿。
我想起郝思倍曾对我说:
“有位老友,在别处为我找了个活儿……”
我还想起,布拉斯基早已到了中国,在北京风生水起的他,为什麽会选择在郝思倍留下後,来到了上海……
此时的郝思倍在台下,他有激动,也有神伤。
这偌大的影院,仿佛一份隔了多年丶送来的礼物。
苦难中曾相依为命的两人,终于在异国他乡,各有所成。
这份心,虽迟丶但到。
他,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我又看向安迪的方向:他又是否还会留在我的身边?又或者,他曾真的在我身边吗?
可我一回头才发现:安迪的座位,竟已空了。那座位上的红色椅套,分明艳红,却让我觉得苍白。而这片空白,还延展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原本坐在安迪身旁的载淦,竟也已不在。
我揉揉眼睛,心里有些空落,又有些惘然——
这一切,是否一场幻觉?
可两个空位,只留给我无限秘密。
*
走出影院时,郝思倍没有看见我们。
他仍在一片怔忡中,仿佛梦圆的太快,怕哪里成了泡影。
而我神思恍惚,许多从前的坚信,仿佛被雨打风吹……
郑正卿在我身旁安慰:
“谁能想到,这郝思倍竟有这般来历……”
说了一句废话。
陆小蝶挥挥手:
“别怕,大不了让三爷那派个人,把这俩都杀了,一了百了。”
说了一句鬼话。
郑正卿道:“要不,我这就回去找那郝思倍……”
我摆摆手:“这个决定权,或许应留给郝思倍。”
郑正卿有些意外:“妹妹竟这般大度……”
我摇头,让他安静一下。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要更乱。
我也想算帐,我也想搞事——
影院要发展,片源得把控,我当然需要布拉斯基。而现在,连我的本行都要被人夺去半壁江山……
但此刻,我更关心的:
一是我的小命。
二是我的安迪。
*
车已停下。
我与郑正卿往宅子里走。
我们都不由惊住——
此时,小元小碧应当已睡了。而我与郑哥不在,房间都应暗着。可隔着数十步,我也能看见——
我们宅子的每一扇窗子,都透出灯光来。
每个房间,竟都亮着灯!
事出反常,我不由放慢脚步。
谁在我的房子里?
身後忽有人,将我猛地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