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村民厌恶道:“长得跟墓碑似的,你看祥麽!”
此时清末,民风纯朴丶民智未开,风水一事,比什麽都重要。
那巫师道:“自安放以来,我村中祸事频生!”
这麽严重?
“……张大娘家丢了一条狗,李大婶家走了一只鸡……”
我不由同情地看向电线杆们:一鸡一犬,这锅咋背?
村民们持着手中的火把,走向电线杆们——显然,他们预备把电线杆通通烧掉。
而巫师大哥,终于碎碎念完鸡零狗碎的电线杆“罪证”,又是一盆狗血要泼过来,我连忙一躲。
眼看电线杆就要被烧,我踩着狗血,冲向前去:“不能烧!”
村民们奇怪地看向我——我护在电线杆前的姿势,是这样英勇,又这样莫名。
我指指身後的袍子哥:“此乃袍师,我等一路观星而来,此地似有大凶之事。”
村民们震惊地站起。我看向电线杆子们:“对!就是这里!找到了!”
我走向电线杆们,一脸惊喜丶激动丶颤抖,我拉着袍子哥:“袍师!我们找到了!”
我转身对着盐帮弟兄们:“找了三年,这三只鬼物却在这里!”
一句“鬼物”说出,村民与巫师都退开三步。
我审视着电线杆们,挑好了三根品相最好的——我指着这三根电线杆,一脸沉重:
“汝等三个妖物,不入轮回,却躲在此处作怪!”
村民们大惊,那巫师瞟向我——你丫来抢饭碗?
我拉过袍子哥:“我与袍师来此,便是要将邪灵收伏!”
袍子哥白眼几乎翻上天。时间紧任务重,我现编的台词只好张口就来:
“此三物,乃火邪所化,已为害百年。若以火攻之,将化作邪灵,萦绕不去!”
袍子哥看我一眼,又看电线杆一眼,我怕他不说话,又怕他多说话,忙添一句:
“袍师您说对吗?”
袍子哥低头,挥了挥袍子——那下摆恰卷住一根电线杆,“咚”的一声,电线杆滚落在旁。
他那袍子带风,恰让一位村民手上的火把,给抖了三抖,衣服一时着了火,他不由大叫:
“邪灵!邪灵!”
衆村民慌乱非常,戏剧效果拉满,巫师也慌了神。
我冲上前,忙摆手道:“诸位莫慌!今夜我带了大师到此,便是要将邪灵带走!”
我挥手示意,六个弟兄走上前来,两两一组,将那三根画满了符的电线杆扛起。
我顶着一身狗血,大喊一声:“大师驱邪了!”
村民们纷纷闪开。他们手上的火把,为我们照亮回归的路途。
月色下,我们扛着三根电线杆子,往回走去。
*
我选出的六个弟兄,果然体力绝佳,一路上,甚至不需换手。
袍子哥持枪在前开路,我走在最後。
他们坚实的脚步走在路上,那三根电线杆,一路向前。
路上仍是无灯无火,惟那月色越发迷人。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回到了码头阵地之前。
码头上,出奇地安静。
大战之前的沉默,总是让人窒息。
徐宝生在船头抽着水烟。月明如洗,不知他是否忆起从前,在这个码头上,他曾是盐帮的一员,也曾在老帮主的跟前,生死抛之度外。
而如今浪卷浪奔,都已随风而去。他不再是从前的徐宝生,这也不再是那片堤坝。
我遥遥望去,三柱香里,已经点到了第二柱香。
那第二柱香,已燃过半。
袍子哥搬开小路入口的石块,弟兄们小心翼翼地丶扛着电线杆子入内。
我的身上,已满是狗血。
走在最後的我,正要进入通道时,身後突有一阵冰冷的触感,刺向我的背部。
那是一把刀。
身後被刀抵着,我却听见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