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一些观衆,还是常来我们戏院的熟面孔。
那乔治,今夜换了一身贵气西服,迎在门口。
他到处与人握手,仿佛他的节日。
一旁有人在碎碎议论:
“这乔治,无非就是美租界领事的亲戚,看把他给得意的!”
“人家高学历丶好家世,听说连毕业论文都是代写,处处有人扶一把,你就别酸了!”
“要我说,倒霉还是被抄的虹口影戏院,这美租界想抢你的生意,怎麽拼得过哦!”
也就是这时代信息还不发达,不然我要是个大V丶“虹口影戏院设计师&董事长”,天天露脸,还怎麽听这麽多八卦!
这乔治远远见了我,理了下衣服走来:
“你来了?”
我点点头,这人时间都花在打扮上,今夜这身,应是花了大功夫。
乔治极为绅士地带着路,我四处探视,却不见昨日那尺子哥。
“昨天那位门房,怎麽不在?”
乔治一愣:“你说他?昨天你们走後,他又去找工程部门,我叔父……”他尴尬一笑,“我说伍德森先生,见他屡教不改,就把他给辞退了。”
我不由有些遗憾:那门房,确是个人才!
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此时,我们已走到观衆席边,我不由放下心来:
这些座位,没做任何改动。
既没有兼顾水平视角,也没有考虑头部仰角。
看久了,必然脖子酸,眼睛疼。
就这觉悟,三个月内,必被我们干掉。
乔治带着我们坐下,我的座位,竟在他旁边。
我在他身旁坐下,只见这座椅用的金色,看似富贵,实则扎眼。我不由为对手的愚蠢叹息。
“昨儿那门房,能有这份心,也是不易。”
我说的实话:如此人才,却不珍惜。
乔治只摇摇头:“中国人有句话:人贵有自知之明。”
他看看座位,又不由一笑:
“一个人该坐哪,前排还是後排,中间或是边缘,自出生便已拿了号牌。可这郝思倍啊,却总拎不清自己的位置……”
“什麽?!”
我猛然一惊:“你刚刚说什麽?”
乔治有些纳闷:“我说他拎不清自己的位置。”
“前一句!你说他叫什麽?”
“……Hertzberg——郝思倍。”
我那为对手犯错丶而放下的心,突然急剧收紧!
所有信息碎片,纷纷扑向了我。
葡萄牙裔,俄国人——
全名S。G。Hertzberg,华人音译郝思倍。
从1910到1926,在未来整整十六年的时间里——
他是雷玛斯电影集团——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这位商业奇才丶电影大亨。
会是我最强大的敌人!
我深呼吸一口气:
“那这个郝思倍——”
“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