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惜粟从小养尊处优,虽然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相处久了便会发现她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陈峤怕她找不到活计会独自一人默默难受。
“知道了,我走了。”赵惜粟掐着时间往外走,刚出门就看见张婶远远地驾着驴车往这来。
目送赵惜粟离开後,陈峤锁好门出门干农活去。
“多谢婶子,傍晚就不麻烦您了。”赵惜粟跳下车朝张婶道谢。
“这话说的,都是一个村的,不讲这些客气话。”
和人道别後,赵惜粟开始观察街边每一家铺子,琢磨着自己能干些什麽活。
“掌柜的,您这招账房吗?”“我就是账房。”赵惜粟尴尬退下。
下一家。
“请问你这缺人吗?”“不缺的。”
她就不信了,总有一间铺子缺人。
可惜屡战屡败,一连问了四五家,全都不要她。赵惜粟都有些气馁了,她哪儿遭过这种罪啊。
算了,看着日头渐渐炎热,赵惜粟找到个没被太阳照到的台阶坐下,准备就着陈峤给她打包好的饼子充饥。
刚坐下里面便出来人。
“这位女君可否去别的地方休息,我们这开店的。”对方也不忍将她赶走,但赵惜粟坐在她们店门口实在影响揽客。
“不好意思啊!”她忙站起来,抱着包裹走下台阶时不忘跟人道歉。估计是她现在的样子太过狼狈,对方喊住她。
“且慢。不介意的话你要不进来店里坐坐吧。”反正她们店现在没多少客官,就当发善心了。
赵惜粟进店坐下时脸上都有些燥热。找不到活计就算了,还在人店门口被赶,属实丢脸。
不过好在店家是个好人。
“天儿热,喝杯茶。”
对方见她一脸犹豫,想到她估计正为生计发愁,态度不免更加柔和,“放心吧,茶水不收钱。”
店家茶水来得及时。赵惜粟一早多费口舌,等到现在才喝上一口热茶。
午间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赵惜粟向来脸皮薄,不好意思霸占着桌子。收拾好朝店家道谢後便出门继续寻工。
一整天下来屡屡碰壁,从一开始被拒後尴尬脸红,到後头时已经毫无表情,赵惜粟甚至不期待真的有人要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在後厨洗碗的活计,但她从未做过这事,一通手忙脚乱过後,不仅没洗好一个,还摔了两个。
掌柜的见她自己自责得不行,没苛责她,只让她莫要再来了。不用店家说赵惜粟也会走的,太丢脸了。
坊间大多都是小商贩子,摊子居多,相比之下,能见的铺面两只手都能数过来。赵惜粟一天就走遍了。
瞧着日头还大,赵惜粟颓废地往王思思摊子方向走。
“小赵?这是怎麽了?”王思思见她状态差得很,拉过她坐下,又让夫郎做份毕罗。
“累坏了吧,吃点东西。”王娘子将盘子放在她面前,顺势坐下。
赵惜粟中午就吃了半张饼子,此时饿得不行,夹起一卷毕罗就往嘴里塞。一想到自己自以为的能干,到头来却寻不到一份工,嘴里的甜食都变得苦涩。
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最後她连手都擡不起。
“我以为自己会是香饽饽,到头来却一事无成。”赵惜粟开始怀疑自己二十年来都学了些什麽,在别人眼里是不是花拳绣腿。
“怎麽会呢?这才第一天。”王思思不赞同,谋生之道本始于苦,特别是赵惜粟这种从小锦衣玉食惯了的孩子,没干过这类活计实乃常态。她能放下傲气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已经很了不得了。
“也许去的地方不对。你初来乍到,对胡里不熟悉。”王思思摆摊的坊叫食市,这大多都是和她一样的小摊。另一边还有一个津市,那儿的铺子多,花样也多。赵惜粟今天若是去的那儿,现下估计都没时间怀疑自己人生前二十年是不是白过了,早累吐了。
陈峤回去得早,在家等半天才把赵惜粟盼回来。她一进门,陈娇便发现赵惜粟情绪不搞,估计没什麽进展。
赵惜粟不说,陈峤便没问。只是让她去洗洗手回屋吃饭,饭菜都在竈上温着。
当天晚上赵惜粟洗漱完爬上床就睡下了。等陈峤拴好门窗上床时,她已经熟睡。
许是白日里跑太长时间,这会儿竟没踢被子,安安静静睡在里侧。陈峤擡起赵惜粟的手塞进被子里,摸到指腹处有凸起的地方,动作顿了下,小心翼翼翻过赵惜粟的手,打眼便看到指腹那有条不算短的划痕,看起来应该是新添的。
在那道划痕上轻轻抚过,转过头见她睡得沉,白天得累成什麽样。
陈峤一时间喉咙发紧,心下止不住自责,自己若是再有用点儿,能帮上忙就好。
陈峤本以为昨日过後赵惜粟会休息两天,结果又在同个时间点见到她爬起来,眉眼都带着心疼,“今日也要去吗?”
“去!”赵惜粟昨晚想通了,不就是被拒绝吗,没什麽大不了的。况且才一天就被打败,这可不是她赵惜粟的作风!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重振士气後的赵惜粟能扛起一头牛绕着村子跑两圈。旁人对她的评价很中肯,好好坏坏有事不往心里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