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赵惜粟不知如何开口。
她把司内最大的官儿给弄倒了,这话她说不出口。
但是她不说,总有人提。
“王大人今日被夺职了。”
其他人也没心思对着账本,纷纷凑上前去,你一句我一嘴。
“完全想不到她会做这种事。”
“是呢!果然人不可貌相。”
坐得离赵惜粟比较近的掌固好奇地扒拉她,“赵主事今日不也去麟德殿了吗?”
“对啊对啊!大人可知道些什麽?”
本来在外面吹了好一阵风,赵惜粟脸色就有些苍白,现下嘴唇更是毫无血色。
“你没事吧?”林青穗看她的脸色不太对,手覆上她的脸颊试探温度。
赵惜粟摇摇头,过一会儿轻声开口,“我干的。”
与其煎熬,不如亲口告诉她们,总比过後她们过後在别人嘴里知道的好。
“什麽?”衆人不解,突然间说什麽呢。
“王大人那事儿,是我捅破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纷纷闭上嘴。
赵惜粟叹出口气,长话短说,将自己给太子当伴学实则是在查监生晕倒一事大致解释了一通。
“天呐。”有人发出感慨。
赵惜粟低着头默默抠手指,“我是不是很不好。”
进宫将近一年就把自己的顶头上司弄垮台,自己还顺势升了品阶。
“谁说的。”林青穗一拍她的脑袋。
赵惜粟捂着被拍的地方擡头,语气还带着犹豫,“你们…不觉得我小人吗?”
“怎麽会!做错事的她又不是你,再说了你这麽做不仅还那群监生一个公道,还让以後的监生不会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你很厉害!而且你能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特别棒!”
大家围着她七嘴八舌地说着,赵惜粟被夸得有些昏了头。
自己真的有这麽优秀吗?
“活都干完了吗!”员外郎从里间出来,提高声量喊道。刚就听见外面叽叽喳喳的吵声,到现在都没停。
所有人全都灰溜溜地回到位置上。
“陛下给你提品阶,是你该得的。”走到最末尾的的一位小掌固看员外郎走了又悄悄溜回赵惜粟身边给她打气。
刚刚吵吵闹闹的氛围被员外郎一打岔,一下子又恢复到原来的寂静,只剩下翻动书页的声音。
赵惜粟执笔未落一字,心绪早已乱飞。本以为大家会因为此事对她有别样的看法,没想到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
她又有些失落。
自己怎麽突然变得如此畏手畏脚,明明做错事的不是她。
不是吗?
虽说不用再假装是太子伴学,但赵惜粟还是向往常一样去找武婕用午膳。
武婕还没从早上那股兴奋劲儿走出来,没在意赵惜粟有没有回她,全程自己叽里咕噜说得欢。相比较之下,赵惜粟显得有些过于安静。
等她说累了停下来喝口水才发觉不对劲,平时赵惜粟可爱跟她擡杠了,怎的今日这麽少言寡语。
“你怎麽了,不舒服吗?”武婕以为她吹到风着凉了,还想着让佳乐去趟太医院,被赵惜粟制止了。
“没事儿,我就是有点儿後怕。”赵惜粟深思熟虑一会儿下定决心般放下碗筷,端坐起来面向武婕,眉目间还带着严肃,“婕娘,咱们以後不能这麽莽撞了。”
这话说的,武婕当下就有点儿不高兴了。
什麽叫莽撞?这不是为民除害吗。
“这话我不爱听了。要不是我们瞒着所有朝臣自己找线索,中途还不一定有人阻碍呢。”
赵惜粟不想反驳她,其实她说的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