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热乎乎的馎饦汤下肚,总算将赵惜粟连夜赶路的疲惫洗去。但一想到接下来该住哪儿,她又是一顿苦恼。
陈峤明显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放下筷子犹豫开口,“娘子,我们接下来住哪儿。”
想着这次出门是带着任务的,怕会累赘,她只带了足够傍身的银两。但她们一路上花了快俩月,银两也用得差不多了。
赵惜粟心中估算她和陈峤身上现有的银钱,加起来只够她们住不到十日的客栈,这还是厢房价格相对不高的情况下。
一通算下来,眼前这碗馎饦汤也不美味了。
一碗要十文呢!
卖毕罗的老板见她刚刚还吃得有滋有味儿的,这会儿却愁眉苦脸。正好没什麽顾客,便找赵惜粟搭话。
“怎麽了小娘子,不合口味吗?”
赵惜粟看人热情,想着对方是本地人,或许知道一些便宜点的住处。
“大娘,这可有便宜点儿的住所,我们二人身上银钱不多,想着先找个安身之地。”等安顿下来再去找找弄钱的法子。
“嗐,没地儿住啊,姐有办法!”摊贩豪爽一挥手。
她们村长在乡间还有一间空房子,就是许久不住人了,灰尘有些大。如果赵惜粟不介意,她倒可以帮忙跟村长说说好话,将房子借给她们几天,村长好说话得很。
赵惜粟自己倒无所谓,但毕竟身边还跟着一人,转头问陈峤意见。
他肯定无异议,全凭赵惜粟做主。
赵惜粟当即拿起包裹就跟大娘走,一错眼就看见大娘摊子还没收呢,忙将人拉回来。
“你摊子还没收!”
“没事儿,边上帮忙那个是我夫郎,到时候让他推回去就行。”再说了,太阳都快下山了也没啥客人。
“你夫郎可秀气。”王娘子看了眼陈峤,凑近赵惜粟同她耳语。
“他是少言寡语一些,但性子很温和,平日里说东就不往西走。”
三人走了半柱香时间才到,王娘子十分健谈,好在赵惜粟也不算寡言,二人聊了一路,陈峤默默跟在边上拎包裹。
“村长!”
本还以为要再走一段路,结果路上就看到在田里干农活的村长,王娘子朝下头喊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啊,那房子你们暂且住着,不着急给赁费。”村长确实好说话,王娘子三言两语将事情托出後,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不过,你二人怎的会从金州来到这,路程可长了。”边上一娘子插嘴问道。
赵惜粟立马作伤心态。这个问题她早就打好腹稿,生怕别人不问。
“各位不知,我家只有姐妹二人。可惜姐夫贪婪成性,姐姐偏偏又宠爱得很,任由姐夫欺负我们,最过分的便是将阿娘阿耶留下的家业全都夺了去。”
赵惜粟越编越代入,说到激动时还顺手扯过陈峤的袖子轻拭眼角,擦去那虚无的眼泪。
陈峤十分上道地叹出一口气,揽过赵惜粟的肩膀,二人双手交叠握在一起。
“我二人实在无奈,收拾完手头上仅剩的家当从家中独立出来。听说胡里买卖好做,这才来到此处。”
对不住了阿姐。赵惜粟默默在心中跟赵佳麦说声抱歉。
实在是不能暴露她身上背负的任务。
那天武眉将她召去御书房时,交代给她的便是此事。
自从都朝和邻邦达成协议开放来往後,来朝的外邦人便多了起来。虽然带来很多经济上的好处,但麻烦也随即而来。
年前暗探来报,胡里有夥外邦人举止奇怪,更是同一些都朝男子走得甚近,怕是番邦有所举动。
武眉当即起策派人前往藏伏其中,待发现不对劲之处一举拿下。但能派来潜伏的人须是面生且机灵之人,她思索一番,这个人选,非赵惜粟莫属。
至于陈峤,他是赵惜粟向皇上讨来的。
赵惜粟想了许久,自己只身一人前往定是不行的,但若再要一人,得和自己有默契,思来想去,那就是陈峤了。
加上他善于农田之事,带着他总有些用处。
“你们就在这安心住下,过个一两年在胡里安家後,日子就好起来了。”
赵惜粟瞬间坐直身子,“我也是这麽想的,但是我现在也找不到活计。”
陈峤安静了大半天,看大家都不说话,将心里想到的法子说出,“我会种地,若是村长乐意我可以去帮忙,也不算白住您的房子。”
“赵妹子,你夫郎看着一脸书生气,居然还会下地啊。”
“哈哈,他能干得很!”赵惜粟笑着看向陈峤,快速朝他眨眨眼。
她就说,带上陈峤肯定有用!
“我本就是农户家的孩子,幸得娘子宠爱,将我迎进门。”陈峤一脸温柔看向她。
赵惜粟也不遑多让,回视他的眼神。
二人互飙演技得热火朝天。
“还是一对有情人,想当年我和夫郎也是如此。”边上一大娘突有感慨,当下便邀请赵惜粟有空带着陈峤去她屋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