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意琼拎着个纸封子跑进来,一屁股坐到赵惜粟床上。
“瞧我给你带了啥!”香满楼的芙蓉鸡,她可是等好久才拿到了,刚出炉热乎的。
赵惜粟一闻就知,急忙跳下床。
“太子刚走不久你就来了。”武婕在她这赖了好长时间才回宫,若不是太子不能外宿,她都想住下了。
“是吗,那她没口福了。”李意琼啃着鸡腿,想起刚还在门口碰上陈峤。
“对了,姓陈那小子在你家们口干站着呢,你把他赶出去啦?”
赵惜粟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来了也不说一声。
“我不知道啊。”话音刚落,杏林就进来通报。
“二小姐,陈大人让门房递了东西进来。”
她接过打开,两册她没看过的话本子。
琼娘也凑过来,瞬时挑眉说道,“诶这小子上道,知道你爱看这些。”
赵惜粟平时就爱看些神鬼怪志,先前因为准备数考愣是没看过一本,结果数考上榜,进宫当官去了,根本没时间看。
这次到了胡里发现梁巷的书肆里有不少她之前没看过的,时不时就会借回来翻阅。有时候快到休息的点都舍不得放下,为此陈峤还跟她生了两回闷气。
不过没等赵惜粟发现,他自己就气消了。
李意琼最先发现不对劲,接过杏林递过来的手巾边擦手边问,“咳,我看他这心意挺昭昭向月的,你别跟我讲没发现啊。”
赵惜粟尴尬撇开眼,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心绪还有点乱。毕竟俩人这大半年来每天同吃同住,她早就习惯了身边有个人忙前忙後的。她还不清楚自己对陈峤的感情是因为喜欢,还是单纯只是习惯而産生的。
而且,他不也每天躲着自己吗!自从回京之後就怪怪的,好像自己会吃了他一样。
假期结束,赵惜粟换上官袍上朝去。先前穿的是青袍,再带上官帽时已是绯红。
第一次走进麟德殿时她还是愣头青,生怕自己说错什麽话被直接拉出去砍头。再次走进这座朝殿,已是堂堂正正的度支司五品郎中。
初次上朝,赵惜粟现下还有点茫然,也没人跟她说过上朝就是骂来骂去的啊。她中途悄摸擡头时,就看见皇上还坐在顶上嘴角含笑地看着底下的大臣互相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在听曲儿呢。
下了朝後赵惜粟心有馀悸地拉着赵珂小声嘟囔,“阿娘你刚刚骂得也太狠了。”
赵珂一挑眉,笑得像老狐狸一般。
这才只是冰山一角。
赵惜粟和林青穗一同走回度支司,林青穗现在是六品员外郎。
赵惜粟不在这阵子发生太多事情,官员都换了一批。都朝每年十一月有一场晋升考核,合格者即可升任,例如赵佳麦连续两年都顺利晋升,现在已经是六品鸿胪寺丞。
而六品之後便不再是单纯考核这麽简单,一般而言,两到三年才能从六品升至五品,这也是赵惜粟刚知道自己升了五品感到惊讶的原因。
同为六品则会单独设立考核,成绩不及格者则被外放至其他州县,任命刺史。一般情况下,前六品官员到了一定年限,功绩满了都会顺利晋升。
但都朝规定,男子最高官阶只可为六品。前度支司员外郎也因此在六品待了好几年,谁知林青穗势头正猛,直接把他踹到就近的州县去了。
度支司郎中一职本就是皇上专门留给赵惜粟的。
王仪霖被贬後,她的空位一只没有补上。先前国子监一事武眉虽说将赵惜粟诏到御书房隐晦训斥了一番,但也着实认可她。不过突然将赵惜粟提至五品更会让她在朝中树敌。正巧胡里出了这事,武眉便琢磨着就当是对赵惜粟的考验。
好在赵惜粟确实没让她失望。
“赵郎中安好。”二人刚走到度支司门口,就看见门口站了一堆人。
“可不准闹了!”赵惜粟被她们一打趣,瞬间耳朵都红了。挥手将人都赶进去,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才得以安静下来。
“赵郎中?嘿嘿。”赵惜粟越想越美,她自己做梦也没想到能做到这个位置。一开始准备数考时只是为了给阿娘一个交代,本以为自己老老实实茍着,能茍到致仕就行。
“不能再想了!谦虚!”清醒过後赵惜粟给自己脸上来了两下。
官场最忌讳自夸自大,要戒骄戒躁。
和赵惜粟相比,陈峤这边就显得按部就班一些,升了七品主事。不过现下他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脑子里全是申家男君之前跟他说过的话。
明明已经告诉自己,既回了京城就不要再想胡里发生的事情。
仲秋游街丶新年守岁,还有那堆窗花剪纸,只属于赵心米和陈山的回忆。
但身体就是不听劝,每回都转悠到赵府门口。陈峤回回都和自己说,好友之间的来往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最後一次走到赵府门口,赵家人没见着,倒是看见隔壁姓申的。
那申郎君听自家门房说隔壁赵家二小姐最近和一个年轻男君关系甚近,他一想就知道是陈峤。
蹲了几天果然看见陈峤又拎着东西来赵家,申男君一下子就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