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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论才演阵(第1页)

第十九章论才演阵

因皇上发问,张释款款而立,整平衣襟後步出席位,交叠两手举至额间花钿,而後躬身下拜。躬身之时袖口几乎触地,笔直的玄端长袖曳在空中,在地上拉出一道颀长的影,伴着她的长揖迤然而动,为整个大殿都添了几分风姿。

“回陛下,邹将军所重者,名也;李祭司所持者,实也。两人之言俱是公论,所以论断相悖者,思虑之事不同耳。依臣之见,名者,治之端也

法者,治之端也,君子者,法之原也。故有君子,则法虽省,足以遍矣;无君子,则法虽俱,失先後之施,不能应事之变,足以乱矣。——《荀子·君道》

,不可轻废;实者,国之本也,不可不查。”

“话虽如此,然名实终难两全,倘有相背,又该如何取舍?”

“这就要看小商姑娘本人了。今潜渊已破,行宫见焚,堰都之中人心惶惶,或以为上天震怒降罪贞元,长此以往,恐于治安不利。故为今之计,当以辟除谣言为先,而辟谣关键,皆在小商姑娘一人。”

见皇上面露赞许,张释续道:“于名,邹将军所言俱矣,小商出阵焚宫之名已传遍京都,倘再横生枝节,反为造谣之人张目,有伤国法之信。是以臣请先予其千金并其馀赏赐,将大星之说广而告之。”

“于实,小商对阵法灵力一窍不通,出阵皆赖晏清之力,同李祭司所求之人相去甚远,难当千金之赏。至于焚宫一事,纯是因为行事不慎犯下弥天大罪,迥异先师所言大星。此等侥幸之辈若登大星之位,臣恐难服于天下。”

“然小商姑娘虽不通阵法,却未必不通其他。邹将军说过,贞元行宫废弃多年,其中凶险换做成年男子都未必能全身而退,小商以孤弱之身留居行宫五日之久,足见其胆识。况其主晏清有经天纬地之能,李祭司深慕其才,常思为国招贤揽士。小商随侍晏清多年,耳濡目染之下,断不至毫无进益。”

说着说着,张释转向邹默,略一拱手後问:“邹将军同小商姑娘私交甚笃,当对其才有所评判。”

“小商有晏先生亲自教导,为人亦敏而好学,故能博识强记丶学贯古今,诸子典籍无所不通,圣贤经传无所不晓。”言及此处,邹默瞥了小商一眼,刚巧对上那双带着三分笑的剪水瞳,立时扭过头来,竭力放平了声音:“至于天文地理,应变将略,更是足以羞杀军中半数须眉。”

“那比将军之才如何?”

“回陛下,小商之才十倍于默,与其论兵论政,默常自叹不如。究其原因,默之才在军营,小商之才在天下耳。”

“何解?”

“昔日默与其言及兵力强弱,小商之论与兵书迥异,令默有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小商曾云,兵乃治之末,治明则兵强,治暗则兵弱。君明臣贤之邦,黎民衣食足备,闻战则喜,如此邦国,天下皆可为兵,开疆拓土亦不在话下;君昏臣佞之邦,黔首面有菜色,战心全无,此等邦国,纵有百万之师,亦不过蜂营蚁队,如何能御敌于国门之外?”

“善!”皇上面露许色,抚掌而叹,“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见地,真将才也!”

闻言,衆人皆松了一口气,刚要说些陛下圣明之类的话迎合,便听到一声轻嗤,寻声望去,果然又是李凤。

李凤缓缓转了半圈玉箫,乜了邹默一眼,迎上衆人斥责目光,挺直身体朝皇上拱了拱手,正色道:“此论虽为大言,却未必出自小商之口,如何能算她的见地?小商既以晏清为师,焉知此语不是晏清所授?”

此语一出,举座哗然。然李凤这番质疑虽略显偏激,却也不无道理。小商之侧有晏清这等大才,如何能凭只言片语断其才学?何况此前她出潜渊阵便是借晏清之力,论道之时有所援引亦是预料之中。

见状,晏清放下手中茶盏,徐徐道:“此语确为小商学史偶得,清更有他论。”

“便有他论,也无法证明此论出自谁人之口。汝与小商通同一气,旁人怎知汝二人私下如何商讨?”

“旁人不知,汝一学鸠倒知之甚多。”小商挥挥手示意晏清住口,自己勉力将素舆往前挪了二尺,全不顾周围人阻拦的目光,盯住李凤那张脸便冷嘲起来:“圣人眼观六面,尚言论行不论心,汝是较圣人多一目,还是比先贤多一耳?

“汝比葫画瓢布下阵法,又不知其中机窍,整日指望别个帮你作解,为此坑害多少性命?我若是你,一早便寻块石头撞上去,到了今日坟头柏树也能聊充干柴,强杀在此做一衣架饭囊多矣!尔不读经史不通兵法也便罢了,而今反怀疑起我家先生,真当谁稀罕那两句雌黄之论麽?”

小商说话时,席间传出几声低笑,惹得李凤柳眉倒竖,捉了长箫便要过去同她理论。哪知刚起身一半,他便被人摁了回去,转头一看,摁住他的竟是这位张释张大国师,且对方脸上还挂着残馀的笑意。

张释端正神色,起身朝小商走过去,帮她将素舆推回原位,又整理了一番她腿上毛毯。张释身量可比一般男子,配上满头华光,行走时不免让人生出几分敬畏,加之其人妆容秾艳,令人难生亲近之感。

可当她俯下身,小商却全不见脂粉气传来,反而还嗅到一丝松墨香,教她顿感灵台清明。她正惊讶着,心头突然响起说话声,擡头一看,张释正对着她莞尔一笑。

“李祭司说话虽不大中听,却也是为国谋划,你多担待些,有些话权当耳旁风便是。朝廷打一开始便没想着治罪,李祭司也并非真要为难你,他是想借此逼你家先生出仕。上回你家先生拒绝得太果断,他不好再直说,才七拐八拐地扯了那许多。”

经她一解释,小商放下心来,将目光投向晏清,心里再次升起疑惑。她能理解李凤对先生的执念,换做她遇见先生,怕是也会想方设法请他出山。可她不能理解的是,先生为何一直不肯为官。

若他真是受不得拘束的性子也就罢了,可他明明比谁都严整自持,周身事物,大到山上那几百株果树,小到柜子里几钱药材,他都会打理得井井有条。平时他也是个起早贪黑的,又读了那麽多书,论政论兵论史皆能说得头头是道,甚至还有天下之志。

这样的人,怎麽看都是天生的将相之才,朝中若无这等提纲挈领之人,政事必然晦暗不明,若遇奸佞窃据宰辅之位,重者甚或引发天下大乱。

一只温热的大手抚上头顶,她擡了擡眼,只见先生笑着握住她的手,清亮的眼眸里尽是柔和。

也罢,为何非要执着于这些杂事呢,匡君辅国成一世之名固然很好,似他这般游历四海救死扶伤,也不失为济世之才。更何况这样,他还能多出许多时间来陪她。

“小商姑娘,李祭司之言虽为莫须有之论,然论才不因片语,你既有天下之才,亦当有天下之计,不知你有何计策可安民生,定天下?”

“民生之策需从实例出发,空谈无益;至于定天下之策,民女曾与邹将军沙盘斗阵多次,两人各有胜负,此处可否见得民女治军之能?”

小商接下晏清鼓励的眼神,擡头对上张释的询问,眼中闪烁着几分自得,仿佛与她一骠劲旅,她便能顷刻立下不世功勋。

“非也非也,小商姑娘过谦了,默与姑娘斗阵,结果远远称不上各有胜负。”邹默抿了一口茶,脸上泛起一层烟霞,竟给堂堂少年将军添了些许女儿羞涩。他微微低着头,却又止不住地往小商方向瞥,嘴角也多了一丝笑意:“邹默不才,与小商姑娘斗阵十场,但得三胜七败而已,此等劣绩,如何敢当各有胜负之语?”

听得三胜七败四个字,张释皇上皆睁大眼睛看向小商,就连一直刁难她的李凤都收敛了轻蔑之色,甚至还坐直了身体。

要知道邹默八岁便开始随父行军,十三岁更是直接被安排成了下士。在上将军近于严苛的家教下,他凭着军功一步步晋升上来,到了今天,二十一岁的他已是正四品忠武将军,才华品貌在朝中均名列前茅,行事亦颇有乃父之风。

这麽一位青年才俊,小商竟能在他手中争得七胜三负,此等战绩,纵然是纸上谈兵,也足以见其天分了。虽说大梁极少有女子从军从政,有才如此,通融一番也未尝不可。

皇上和张释交换了一个眼神,又观察了一番李凤的反应,见他没有异议,才擡手吩咐总管领白银千两并玉璧一双赐予小商,说了句其馀事宜容後再议便转身离开大殿。

小商一行人刚走出大殿十多丈,李凤便追了上来,长箫一横拦下素舆,压低声音道:“本司知道那件星仪就在你二人身上,现在你们不交没关系,早晚有一天要交出来。”

“我说祭司大人,您怕不是想要星仪想得疯魔了,见个人便觉得那人身上有它。”小商扶了扶额,她着实佩服这位李祭司的执着程度,若不是先生再三叮嘱,她几乎要把玉衡箫砸到他头上,斥一句“干汝底事”。

“再说了,就算有人拿了那劳什子的星仪,和李祭司又有何关系?李祭司如此在意,怕不是想夺人财宝?”

“笑话,星仪乃人皇所留至宝,岂可流落凡夫之手?本司身为梁国祭司,有责任将其收归国库。”

见她嘴角依旧挂着讥笑,李凤猛地一甩衣袖,撂下一句“本司等着你玩火自焚的一天”,便匆匆走向了偏殿。

小商目送着他离开,一偏头发现身边少了个人:“杨大哥呢?”

“追大国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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