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器?你的玉佩好端端地挂着,你要修复哪件玉器?”
“哎呀,不是我的,是邹大哥的。那件东西对他很重要很重要,又是因为我才摔碎的,我想帮他恢复原样,也好还清这个人情。”
“邹默的?”
这小子她倒有几分印象,知道他同小商做过一日夫妻。虽说他对小商也是痴心一片,可作为师父,她着实不太看得上他。有那麽个专横的老子也就罢了,自己也没什麽拿得出手的才干,如何能配她的宝贝徒弟?
最关键的是,邹默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不过百年的寿数,完全不能同小商相提并论。若说起来,诸夏衆生,和小商最为相配的,当属衡国丞相谢闻。两人皆是经天纬地之才,七窍玲珑之心,又都有着长生不老之身,不必担心死别之苦。
可惜他二人已经兵戎相见,即便做得几日知音,最後也只能拼一个你死我活。
“若是他的,你确实应该还清人情。可修复玉器条件极为苛刻,也不知你找不找得到那件东西。”
“什麽东西?”
“攻玉之人的鲜血。”
“这……”
莫说攻玉之人,便是玉砚原主,都已经不在人世,她要去哪里寻找攻玉之人?
“别担心,东西拿来,我帮你看看。”
小商取出两半玉砚,忐忑而期待地递到叶凰手里。叶凰掐出一抹白光,将玉砚从里到外探了一遍,惊道:“居然是他。”
“谁?”
“邹玄。”
“什麽?”
小商两眼一黑,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她还能重金求来些许鲜血。可攻玉之人是邹玄,武艺高强为人冷酷,她要如何从他身上取得鲜血?
似他那般冷若刀剑的人,为何会送邹默师父一块玉砚?小商回忆了一遍《天涯剑客》的内容,突然想起书中写道,侠客去京城成为小童师父,是应了救命恩人邀请。
难道说,邹玄就是邹默师父的恩人?
“怕取不到血吗?不要担心,我可以帮你,邹玄武功再好,也未必胜得过我。”
“不用了,师父。”小商定定地望着叶凰,神情无比坚定:“我想先去试试。”
学会修复阵法後,小商揣着玉砚去了邹玄营帐,向他一五一十地道明来意。邹玄缓缓抚上玉砚断面,粗粝的手指有些微的颤抖。片刻功夫过後,邹玄取出一把匕首,声音依旧不带一丝感情:“要多少?”
“能涂遍断面即可。”
“好。”
闪着刺眼白光的匕首划破左臂皮肉,顺着匕刃,殷红而浓稠的液体缓缓淌出,一滴接一滴地落入碧青润泽的玉砚,终于聚成漾着红光的一汪。
“应该够了,还他东西时,不要说中间有我出手。”
接过玉砚的手晃了一晃,险些将血洒在地上,小商瞪大双眼看向邹玄,妄想从那张波澜不起的脸上寻到一丝疼惜。
“横竖他已经怨了,就让他继续怨吧。能有怨气,就还有翻天的心,就还不至于绝望。”
邹玄抽了条白纱,用一只手动作娴熟地绑住伤口,全程不见皱一下眉头。小商端着玉砚看了片晌,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忙走出营帐开始准备修复玉砚。
玉砚修好以後,邹默对着太阳照了一眼,问她,为何砚内会有血迹,是不是用了伤身的法子。小商报之以苦笑,反复解释那上头不是她的血,说了好长时间才让他半信半疑地放弃询问。
半个月後,邹默棍伤大体好转,邹玄终于放下心来,安顿好江州一切,动身前往淮州。他原本派了使者,淮阳王却要求他亲自过去,说是要一叙翁婿之情。
说起来,除去郡主葬礼,他和淮阳王也算多年未见。葬礼之时又赶上他军务繁忙,翁婿二人竟不曾打上几个照面。淮阳王一贯极欣赏他,时常与他共论为将之道。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收他为婿。
可他终究还是辜负了郡主。和郡主成婚二十馀年,夫妻虽说相敬如宾,却也完全谈不上脉脉温情。後来还因为他和阿璇那段往事,平白让她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