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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枯泉绝境（第2页）

梧城周围遍栽碧梧翠竹，放眼望去，云雾缭绕群鸟翩飞，浑似一片人间仙境。叶凰下降之时，无数鸟雀跟在她身後，像是要争着沐浴凤凰光华。待她落地化为人形，城门发出一声巨响，随後缓缓打开，露出门後一道红衣身影。

“凰儿。”

“最近情况怎麽样？”

李凤柳眉微敛，全不见往日疯癫模样。见他如此，小商张释皆提起一颗心，能让他认真对待的事，想必不会容易到哪儿去。

在她二人的记忆里，上次他露出这种表情，还是上元晚宴听到有人暗中勘察梧城形势。那次若不是及时发现，梧城怕是已经被人攻下。

“先把她们安顿好吧，不急这一时，谢闻来势再猛，也未必过得了回雁关。”

“好。”

李凤走到小商面前，略略拱了下手，笑道：“我找天数之人几十年，没想到居然是你。以往多有得罪，还请看在凰儿的面上多多宽宏。”

小商本身对他还有些怨气，若不是他强行要她出门，先生也不至于死那一次。可细想一番，他也是为了逼先生出仕，用的法子虽然不太妥当，却也没有直接伤到先生什麽。真正伤了先生的，还是谢闻派出的刺客。

更何况事到如今，他和她也算统一战线，他的娘子还做了她的师父，两人已经有了五分师徒之宜，现在他又主动过来道歉，身为晚辈，她也不好多说什麽。

“凤尊客气了，当日凤尊也算一片公心，倒是小商不知大义，冲撞了凤尊不少，还望凤尊莫要见怪。日後守卫梧城，你我还需勠力同心。”

她语气极为疏冷，显然只是口头做到了和解。知道他二人的恩怨，叶凰没再劝慰什麽，只是帮忙打了个圆场，撇过了话题：“如此便好。先进城吧，好生收拾收拾，等下我带你看看护城阵法。”

为求方便，李凤把小商张释安排在了凤凰府。与城中其他地方一致，凤凰府里也栽着遮天蔽日的桐树，将整座府邸都笼在葱郁之中。让小商没想到的是，凤凰府虽极为高大，却并不十分金碧辉煌，而是红墙翠瓦，一望而知别有洞天。

进门不久，前方便出现一道极为雅致的景墙，墙上有一处窗洞，透过窗格，依稀可见一丛极为挺拔的修竹。一过景墙，耳边就传来一阵潺潺水声，原是不远处山石当中，有一泓清泉泄出，清泉淌到地面，终于聚成数十丈广的一处莲池。

“这泉水倒是十分难得。”

“昔日修建凤凰府，刚好发现这麽一眼活水，索性就修在了这里。”

“照这麽说，这泉水竟是千年未绝？”

“一直用灵力护着，这才流了数千年之久。”

“原来如此。”

张释略一点头，复又看向满池清波。在她还是张敛云的时候，家里就有一处莲池，那处莲池没有这方宽大，却也是西北一带极为难得的池子。可惜林州气候不大适合种植莲花，每年荷花只能开十来朵出来，全不见莲叶接天荷花映日的景象。

後来想想，兴许这就是有违天时。不该挖莲池的地方，偏偏挖了莲池出来，不该种荷花的地方，偏偏要种荷花进去。如此不顾天道，难怪张家遭了那场横祸。

眼下这座凤凰府，靠着灵力屹立千年，却不知还能立到几时。她夜观天象，知道修灵一道已经岌岌可危，再过几年功夫便会彻底覆灭。

到那时候，凤凰二尊，她和她手下的社稷坛，又该何去何从？

衡国那边没有阵法师参战，十有八九便是谢闻也猜到了这些。身为首屈一指的阵法大师，他虽远离天道，却更为接近混沌本源。以他的智力，断不至被灵力之强蒙蔽了双眼，定会早早做好灵力消亡的准备。

如此看来，她也该早做打算，灵力若是彻底消失，社稷坛地位必然下降。到那时候，她顶多维持三到四品的官衔，至于社稷坛一干人等，有其他才华的还能去朝中谋一小官，只会阵法的，怕是只能被遣散还乡。

按朝廷现在的德行，应该也给不出多少遣散钱银，那几百号人离了阵法，根本与地痞流氓无异，他们到了外面，不出半月便会生出事端。

他们一旦生事，朝廷便有理由将其缉拿，甚至以祸乱民间为由斩首示衆。照这麽想，似乎也用不到这笔遣散金了，要杀几百乌合之衆，不比杀几百头猪困难多少。

不过灵力若是消失，兴许还会带来一项好处。那就是阵法师们不用再消耗寿数，说不定还能多活些时日。

对她来说，这应该是个好消息。可惜她几乎厌倦了人间，对寿命长短本无所谓。唯一会在意她生死的，恐怕只有那个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