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纪小鱼坚定的意志受到了利诱的销蚀,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同意了,“行丶行吧。那你先给我看你的语文笔记吧。”
“抱歉,语文没有笔记。”
“那英语呢?”
“英语也没有。”
“呵呵,”纪小鱼的嘴角扭出了一个不太友好的弧度,“那你有哪科的笔记?”
何非亮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个薄薄的活页本,“呐,这本是记数学的;这本物理丶化学丶生物都在一起。”
纪小鱼不由分说地把这两本笔记都抢了过去。这样以後,才有点不情不愿地也把自己的生物笔记抽出来递给了何非亮。
呼!终于丶终于拿到了何非亮的笔记本!
纪小鱼有点紧张,他先翻开的是何非亮的数学笔记本。
只见笔记本的扉页一片空白,只有中间写有两行漂亮的花体字——
“
Wirmüssenwissen,
Wirwerdenwissen。
[2]”
纪小鱼:“???”
他戳了戳何非亮的胳膊,不懂就问,“这是什麽意思?”
“哦,这是德语,”何非亮尽职尽责地进行着售後服务,“意思是‘我们必须知道,我们将会知道’,这是数学家大卫·希尔伯特刻在墓碑上的话。”
“哦。”纪小鱼讪讪地应了一声,心里暗自诽谤——在数学笔记本上写人家墓碑上的话干什麽?多不吉利啊。搞得好像有一种“数学已死”的感觉。
再翻看下一页,赫然便是必修一第一章集合的内容。何非亮在上面画满了各式各样的图。
纪小鱼心里暗笑——噢,集合,那不是常识麽?哪里来的那麽多笔记好做?
再仔细一看,只见文字的第一行里写道,“数学形态学的语言是集合论,集合表示图像中的对象。”
纪小鱼:“???”
再然後,便是什麽“腐蚀”丶“膨胀”丶“开操作”丶“闭操作”丶“击中”丶“不击中”丶“凸壳”丶“细化”丶“集水盆”丶“分水岭”之类的东西……每一个概念都细致地配上了各式各样手绘的图片,有的是方格里莫名其妙的阴影,有的是一个大三角形里画了七个小圆圈丶有的是几个不规则的锯齿状图形丶还有的是奇形怪状丶凹凸不平的盆地……
纪小鱼的脑袋自动开始运转,试图去破解笔记上面的内容。但很快就收到了自己脑细胞死伤无数的战报。
啊!我的头好疼啊!
纪小鱼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的,还附带了太阳xue“突突”地跳。
哎呦,救命啊!这个笔记本上莫不是有什麽头痛症的病毒吧!!!
呼,烦死了!就知道何非亮这麽大方地借笔记,肯定没安什麽好心!
全是些……搞人心态的东西——考试又不考,记这些干嘛!等会害我记到了超纲的内容,考试时不小心用上了还要倒扣分呢!
纪小鱼气恼地把何非亮成事不足丶败事有馀的笔记本还了回去,顺便也把自己朴实可亲丶平易近人的笔记本抢了回来。
“诶,小鱼,”何非亮眨了眨眼睛,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我才刚看到生态系统的营养结构呢,再给我看看呗。”
“滚滚滚。”纪小鱼按揉着自己的太阳xue,愤恨地说。
“那好吧。”何非亮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他倚着胳膊趴了下来,眼睛半睁半闭,懒懒地看着自己右手的掌纹发呆,不一会儿就好像沉沉地睡过去了。
纪小鱼深吸一口气,忍住了自己在何非亮的脸上画乌龟的冲动。他强迫似的使自己沉下心来,专注地把数学错题本上的错题,蒙住答案,又一道一道地重新做了一遍。
第二节晚自习,何非亮像是醒了。他起身在班里的图书角晃荡了一圈,安静地挑了本厚实的书,便拿回座位上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一节晚自习结束,那本书也就快看完了。
下课铃声终于打响。纪小鱼毫不客气地伸手把何非亮手里的书半合上,看那封面上的字——《追忆似水年华第一卷》。
纪小鱼压制住了心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怒火,问道,“这个好看吗?”
“还行。不过,”何非亮诚恳地补充道,“不是考试之前应该看不下去。”
“真搞不懂你!”纪小鱼皱着眉头嘀咕道,“马上都要考试了,你为什麽不学习呢?”
“没办法,”何非亮半带无奈,半带惆怅地看着纪小鱼,“考前除了学习,什麽事都变得那麽有趣。”
“噢!那我倒是和你相反呢!”纪小鱼酸溜溜地朝何非亮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开口道,“我考前,什麽事都变得无趣,除了学习——拜你所赐!”
“哦,是吗?”何非亮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那你周末要不要和我一起学?这样你可能会比较有动力?”
纪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