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富士小说>喜羊羊与灰太狼之异国大营救 > 第8章 故土难离(第1页)

第8章 故土难离(第1页)

第8章故土难离

一九五六年,人间四月天,经过双方单位的批准,喜兰和凡江正式结为夫妻。

没有奢华的聘礼,也没有繁琐的仪式,有的只是恰到好处的微风和暖阳,以及全村老少丶亲朋好友的祝福。

小两口不约而同的为对方准备了新婚礼物。喜兰送出的是一支永生牌铱金钢笔,光滑温润的笔身,簇新闪光的笔尖。对钢笔没什麽研究,但喜兰很喜欢“永生”这个名字,那是她对爱情和婚姻最朴素的愿望。

喜兰收到的是一只玉镯。她那早逝的婆婆合眼前,交给老孟两样东西:一块玉佩和一对玉镯。凡湘出嫁的前一天,老孟将玉佩交到了女儿的手上,玉镯中的一只也早已送给了大儿媳桂香。老孟去世的前几天把凡江叫到床边,将另一个用丝绢包好的镯子放在他的手中,缓缓地说,以後……成了家,给你……媳妇。

听凡江说完这镯子的来历,喜兰小心而郑重地将镯子收好。她想,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如自己公婆那样将它传下去,就像生命一样,一代一代,生生不息。

婚後的凡江和喜兰还住在老孟原来的房子里,结婚前,凡江将屋子重新粉刷了一遍,又添了些生活用品。喜兰将自己的衣物从隔壁搬过来,虽然只是一院之隔,但她却觉出了许多的不同。从那院到这屋,从为人女到为人妻,二十多年的时光,在院门的推来推去间倏忽而过。

平时还要在县里上班,两个单位的条件都有限,暂时没法提供双人宿舍,所以,周一到周五,喜兰和凡江还是各自在之前的宿舍住着,周六晚上再一起回村。不同的是,周一到周五,谁有时间也会过到对方的单位去见一面,一起吃个饭,说说话,再离开。

两个人结婚了,却又和之前没结婚时差不多,在亲密又有些疏远的关系中,喜兰和凡江度过了婚姻的头半年。这年十一之後,凡江的室友调回了山西老家,宿舍空出了一半,凡江赶紧向学校打报告申请,让妻子喜兰住过来。

就这样,喜兰和凡江终于在县里有了一处共同的安身之所。房间不大,他们周末也不在这里,除了必要的桌椅丶衣柜丶床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家具。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甚至都称不上“家”的员工宿舍,却依然被喜兰布置得温馨而整洁。她将一条旧床单裁剪成合适的大小,变成桌布铺在小小的餐桌上,又在上面放一个玻璃罐头瓶,里面插着一束操场边上摘来的野花。野花常换常新,样式随季节变化而变化。

婚後的喜兰发现凡江除了温和有礼丶喜爱运动之外,爱干净的好习惯也从儿时保留过来。无论是村里还是学校,她家的衣柜一打开,数量虽有限,但衣裤永远洗得干干净净,挂得整整齐齐,这些都是凡江在打理。

有时候喜兰打开衣柜,像欣赏艺术品一样看着那些裤线笔直丶挂得齐齐整整的裤子,手指在挺括的衬衫衣领上滑过,她脑海中就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站在主席台上发言丶衣领雪白的少年凡江;那个从父亲和姐姐身後走出来丶她最初注意到的凡江;那个除了徐先生外,她唯一认定的文明人。

外人面前,喜兰是得体的丶稳重的,自家人面前,她又是娇憨的丶狡黠的,而在凡江面前,她是独立的也是顺从的。从小到大,凡事都很有主见的喜兰,过起日子也是一把好手,怎样生活,怎样攒钱,她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可她又愿意什麽事儿都问问凡江,即使这件事她心里早已有了定论,她也习惯问一问,就好像凡江的话才是最後的定音之锤。

虽是这样,喜兰少女时代风风火火的性子也没有完全改变,两口子过起日子来,也难免有磕磕碰碰,喜兰有时候也会很气很急,哇哩哇啦地喊上一通,但凡江却从来不急,就那麽静静地看着喜兰喊,有时还会笑呵呵地看。这让喜兰总感觉自己锤出的拳头落在了棉花上,没什麽意思,也便不吵了。她总是非常纳闷儿,凡江就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吗?和同事相处随和也就罢了,那毕竟是外人,必要的客套是该有的,和自己的妻子,也这般温吞,他真忍得了?真是个怪人,文明的怪人。

一九五七年六月,喜兰和凡江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男孩儿,凡江给他取名为令谦,意为谦卑有礼。令谦长得很像他的父亲,浓眉大眼的,很是可爱。老古十分喜爱这个外孙子。

喜兰的月子是回村之後二嫂帮忙伺候的。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真正意识自己嫁了个好丈夫。令谦刚出生的时候,学校还没有放暑假,正值期末,凡江课多,也不好总请假,他又担心喜兰母子,于是,那段时间,他不住宿舍,每天起早贪黑地家里学校两头跑。到家之後,洗尿布的活儿他全部包揽。那期间,村里人人都在笑着议论:孟家小院有奇景,教书先生洗尿布。

来回的奔波下,凡江瘦了,但他依旧乐此不疲地坐在初夏的小院里,洗着一摞又一摞的尿布。院子里的晾衣绳上,五颜六色的布块随风轻摆,凡江一遍搓洗着盆里的,一边仰头看着晾晒着的,呵呵地傻笑,比起有儿子的喜悦,洗尿布这点儿辛苦算得了什麽。

一天天白胖起来的喜兰看着消瘦下去的丈夫,很是心疼。她总是劝他不要两头跑,就住在学校宿舍,家里的活儿嫂子丶爸和哥哥们回来也会帮忙干的。凡江却不同意,他总是笑着安慰妻子说,自己愿意来回跑,还说有了盼头,别提回家的路上多开心了。只要她们娘俩好好的,自己辛苦点儿也高兴。

白天凡江上班去,二嫂不止一次地当着公公老古的面,笑着对喜兰说,我们兰儿就是有福,嫁了这麽个姑爷,天天当宝儿似的宠着,一点儿苦也不舍得兰儿吃,真是前世修来的福。

老古本来就十分喜欢凡江,婚後凡江的一言一行更是深得他心,虽然他是个有些大男子主义的老人,也觉得男人不该对老婆言听计从,但放到女儿女婿身上,他又觉得自己的闺女,受多少疼爱都不过分。凡江,真是难得的好女婿,有见识,会疼人,以後即使自己去了,也能放心把喜兰交给他。一想到这些,老古就格外想念自己故去的老哥们儿。

出了月子,凡江也放暑假了,两口子买了大包小包的礼物送走了这一个月辛苦帮忙的二嫂,开始了自己带娃儿的生活。

小孩子长得真快啊,前一阵还躺在襁褓中大声啼哭,转眼间就能在炕上爬来爬去。孩子一旦能独自行动了,带孩子的辛苦就瞬间加倍。喜兰和凡江经常要从隔壁叫来老古一起看着令谦,以免他在大人忙碌时从炕上掉下来。

喜兰有时候冲着凡江抱怨,这孩子什麽时候能长大,什麽时候能让咱俩省心啊!一旁的老古总会笑着说,可别盼,一盼哪,孩子眨眼就大了,人就老喽!

晚上,睡觉前,令谦总算安静下来,每到这时,凡江总会拿出《唐诗三百首》读给他听,喜兰笑说,他能听得懂吗?凡江答,能,小孩儿只是不会说,都能懂。

说来也奇怪,在念《咏鹅》时,凡江说一句“鹅,鹅,鹅”,令谦却也真的在喜兰怀中含混不清地“哦哦哦”地附和,弄得喜兰和凡江苦笑不得。

从五言到七言,从唐诗到宋词,凡江念的内容越来越多,令谦也在这好听的念诗声中长大了。真的像老古说的那样,小孩子的长大就是眨眼间的事情,你前一天还担心他爬着爬着从炕沿儿上掉下来,第二天,他就开始蹒跚学步;你上个月才给他买的小虎鞋,穿着还松快,这个月小老虎撑成大胖虎也无论如何装不进那小胖脚;几个月前他还拽着你的手,磕磕绊绊地往前踱,几个月後你就得在他身後跟着跑。

人总是不记得自己长大的过程,总是在某一天忽然意识到自己长大後,怅然地思忖:自己究竟怎样就长大了。可一旦有了孩子之後,你会清晰地看到他每一步的成长过程,同时也能明白地了解,自己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过来的,可仍会觉得生命的神奇。喜兰和凡江也是如此,在令谦身上,他们似乎又经历了一次成长。

草木会枯荣,生命有盛衰。在令谦逐渐茁壮的过程中,老古也在一点点老去。就好像,老古年华的枯竭是为了滋养令谦生命之树的繁盛。在令谦没满两周岁的时候,老古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老古是在睡梦中离开的,没有任何痛苦,表情平和而安详。医生给的结论是自然死亡。那也让喜兰更加清楚地意识到,即使不生病,不遭遇意外,人终归还是要去的,自然死亡,死亡对于已经出生的人来说,就是自然而然的必然。逝者长已矣!

一九六零年,凡江学校的新职工宿舍建好了,专门分配给已婚教师,每个月交一些房费就能入住。两边的老人都已经不在了,凡江和喜兰决定彻底搬到县里生活。

离开那天,走在儿时每日都要跑过无数遍的土路,喜兰哭了,凡江也沉默不语。他们知道,有些岁月,就如同这阵阵扬起的尘土一样,停留再久,也终有消散落地的时候。故土难离,终须离,村里的岁月,终于在老一代逝去後,画上了难圆的句号。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