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做个了结
陶谦是被後面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吵醒的,醒了之後赶紧调好座椅,等开出了堵车的路段才问覃粒:“通车了你怎麽不叫我?”
“我看你挺累的,想让你多睡会儿。”覃粒手里还捏着纸巾,其实陶谦突然惊醒她也被吓了一跳,因为她正扯了一张纸想替他擦眼泪。
两个人短暂的沉默後,先前的欢快荡然无存,狭小的空间似乎因为陶谦的那滴泪而蒙上了阴郁的气氛,刚下了高速路进入达州的城区,到处都是市民自发清理门市前的淤泥。
本来路上还有些许阳光,却又变成了阴天。
路上覃粒给覃爱民打了两个电话都未接听,张润娟赶紧联系她说覃爱民组织人帮街上商户打扫卫生去了,她也在单位忙,家里没人,问覃粒有没有带钥匙。
覃粒从杭州离开的时候唯独忘了带钥匙,陶谦一听说没事儿,可以先去他姑姑家歇会儿等他们。
洪水过後,所有的人都十分忙碌,就连陶家一家三口也在门市上忙着清点火锅店的损失。
相反的是这两个从外面回来的人,都被安排在家里等着,如果自来水来了的话,先接上一大桶水,以免晚上再停水。
两人终于到了家属院,楼下的赵兴正在用水清理院子,开心的告诉覃粒,覃爱民专门回来给她送钥匙了,没见着他下来,应该还在家里。
陶谦提着行李箱让她先上去,刚走到二楼,就听见了覃粒凄厉的叫了声“爸——”然後又听见叫喊:“陶谦哥!你在哪里!快来!快来……帮帮我……”
楼下的赵兴也听见了动静,赶紧放下水管,路过二楼的时候只看见了覃粒的行李箱,越往上跑,覃粒的哭声就越清晰。
“粒粒,陶谦,怎麽了?”赵兴大声的问道。
“赵兴哥,覃叔叔出事儿!”陶谦焦急的说道。
赵兴加快了脚步往上跑,终于跑到了六楼与七楼的转角处,看见覃粒跪在地上一边叫着“爸爸”一边泣不成声。
覃爱民的整个身子倒栽在楼梯上,上半身歪歪斜斜,覃粒害怕地摸了摸覃爱民的头,只感觉到温热的腥腻,摊开手看了看,满手的鲜红。
陶谦看见覃爱民像是走到了楼梯上,向後仰头摔了下来,又看见覃粒跪在地上,看着手上的血手足无措大哭。
他赶紧打了120,然後又让覃粒打电话叫家里人,结果覃粒已经吓得浑身瘫软,泣不成声,摁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陶谦一边叫赵兴帮忙,一边从她的通话记录里找到了张润娟的电话,回拨了过去。
赵兴看覃粒一直轻轻护着覃爱民的头,焦急的说道:“粒粒,让我一下,我和陶谦先把你爸放平,你赶紧去家里找两条毛巾,给你爸止血。陶谦已经打了电话,120马上就到,你别担心!”
覃粒抹了抹眼泪,赶紧摸着覃爱民的兜儿,拿了钥匙就往家里跑,因为跑得太着急,脚下一滑还磕到了台阶,也顾不上痛,赶紧开了门找毛巾。
念及陶谦的父母也是意外去世,赵兴并不想让他一块跟着去医院,谁知陶谦十分坚持,人被推进了手术室後,他木着一张脸,始终陪着已经哭哑了声音的覃粒,还细心的下楼买了包湿巾纸,帮她擦掉手上丶脸上,还有膝盖上的血。
覃爱民是送往医院的第二天去世的,那天达州打了一上午的干雷,就是不下雨!整个天黑得犹如晚上,让一夜未睡守在手术室外的覃粒都有些恍然。
最终,那些本该落在地上的雨,都变成了覃家人的眼泪。
赵兴不知道自己和陶谦是怎麽回到家的,两人好多天见到面,都只是叹气,抽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家属院里的人好长一段时间都在感叹世事无常,谁也没想到平时身体不错的覃爱民,会因为劳累过度突发脑溢血,骤然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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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诊所里,医生拿着消毒的药品和绷带在身後已经站了很久了,见偷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句:“别哭了!人家还以为是医闹呢!”
覃明月大着胆子瞪了医生一眼,又拿着纸给覃粒擦了眼泪,安慰道:“我没什麽大事儿,但是你再不让医生看看,我就要失血过多了……”
覃粒刚才被医生吼了两句,情绪也渐渐平稳,面子挂不住就算了,里子也丢了个干净。她给医生让了个位置,又说道:“医生,这些伤不会留疤吧?”